她彎腰拾了靠在牆邊的柴刀,隨後曲臂,搭在磨石上。
黑暗中,咄咄聲響起。
生鏽柴刀一點也不利索,劈砍東西刀口不齊,許多下方才斬斷。
斷處鮮血淋漓,骨茬露出。
楊遂孃親笑得慈愛,棄了柴刀拎起砍下的‘小魚’,得意道:“等會,娘去給你蒸。”
被小舅子于濤死死墜在凳上的楊遂,見親孃如此模樣,又見於濤嘴動不停唇畔有油,他撕心裂肺慘叫起來。
“呵,哈哈哈哈……”
坐在他對面的於清,終按捺不住仰頭大笑起來。
她越笑,黑霧越濃。
霧中沙沙腳步聲不絕於耳,紛紛從水中向著楊家,向著柳溪村來。
來赴宴的大人們吃喝閒聊正歡,一些年幼的孩子敏感夜哭不止。
淅瀝瀝黃色尿漬順著長凳凳腳滴落,楊遂坐在上邊。
他發誓賭咒說盡好話,誓言比狗叫還順暢動聽。
若是能動,只恨不得下跪哀求,扇自己耳光。
於清雙眸紅得妖異,側頭認認真真聽著。
聽他誓言,看他含淚眸子真誠無比。
不期然,想起了自己在什麼地方吃燉魚。
生著繭子的手,戳了魚眼來喂她。
“阿潤。”
有人聲聲喚她,於清混沌的腦子不太記得清,只覺想念那味道。
她走到楊遂面前,去掀他眼皮。
想將這眸子翻起,吮出微凸的眼珠子,舌頭一滾趕到牙間咬開。
啵一下,裂湧出的鹹鮮汁水迸了滿口。
在細細咬碎裡邊小小一粒仁及韌性的皮。
料想是世間至美滋味,可解心中怨恨。
眼前男人的絕望讓她沉醉,於清眼上蒙了一層霧,緩緩傾身。
舌尖探出,將要觸及男人劇烈震顫的眼球時。
“阿潤!”
這聲呼喊,像是衝破迷霧的鐘聲,讓於清混沌的腦袋,清明瞭一瞬。
她傾身彎腰,喃喃道:“相公?”
楊遂此人沒什麼本事,卻善腦補,急急點頭道:“對,是我,我知阿清你還愛我,我們以後好好的。”
他巧舌翻弄,竟隱生出絲自豪。
他不說話則已,一開口便叫於清理智散盡。
拇指扣著楊遂的臉還要用勁。
斜刺裡,一隻腳印在楊遂腰眼。
楊遂腰子都快被踹碎,橫飛出去。
長長的指甲在他臉上劃下一道血痕,雙眼濛霧的於清抬眼,便見一個持刀少女立在面前。
“他這樣的垃圾,不配你髒了手。”
看生得不凡的少女擋在跟前,得了自由的楊遂連滾帶爬上前求助。
“救命,救命,有妖邪害人!”
他理所當然照著話本中套路求救。
下一瞬,卻見刀光急閃。
“髒死了!”
斜眼看來的少女滿臉嫌惡。
楊遂頭栽進淡紅血水中,四肢不受控。
他蛹一般抬頭,這才發現自己雙手雙腿齊根而斷。
因刀太快,許久他才覺疼。
眼前蒙上一層血霧,楊遂聽那少女對於清道:“你想看他碎多少片,我幫你砍,莫髒了手。”
“你還可以回頭,阿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