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禮部侍郎趙淮滅門案,查一個涉案的瘋僧名叫慧光。”
聽見慧光名字時,沈晏微微挑了挑眉,審視的視線落在趙鯉身上。
他想到些什麼,口中默唸趙鯉的名字:“說來,你與趙家滅門案中那化為詭物的姑娘名字一樣。”
即便年齡對不上,沈晏也不由往深處多想了些。
頓了頓,他取來一張紙籤,喚道:“阿詹,去一趟案牘庫取天字一號卷宗來。”
趙家滅門詭事後,大景彷彿真正開啟了鬼域之門,因而在案牘庫中標號詭案天字一。
待讓阿詹去取卷宗後,沈晏對趙鯉道:“殿下,且稍等。”
他像是哄晚輩一般,儘量和善道:“此處無聊,殿下可去……”
沈晏本想說,趙鯉嫌無聊可去御花園遊玩,但他記起如今的御花園早已荒廢,實在不是什麼好去處,話頭頓止。
趙鯉搖頭婉拒,順手從腳邊撈起沈大黃:“沈大人不必在意我,您忙。”
沈晏的態度詭異,趙鯉渾身難受,對他也越發客氣。
兩人之間莫名尷尬的氣氛流轉。
一直到氣喘吁吁的阿詹回來,接過趙家滅門詭案的卷宗,趙鯉才暗自鬆了口氣。
她本以為自己能儘量平和麵對這個沈晏,可事實是,眼睛總不自覺朝他身上飄。
趙鯉想念家,想念她的戀人。
翻開手中卷宗她未曾留意,沈晏也偷偷鬆了口氣。
趙鯉垂眸在燈下看,印入眼簾的是一疊仵作驗屍的屍格。
趙淮,男,屍身端坐於家中飯廳。
林嬌娘,女,屍身端坐於家中飯廳。
趙開陽,男,……
如尋常人家一般圍坐桌邊,趙淮和林嬌娘屍體上還帶著笑。
想來當時場面應當是有些溫馨的——要不是三人腹腔臟腑都被掏空,五臟六腑全下水擺在飯桌碗盤中的話。
翻到趙瑤光的驗屍格時,趙鯉微微挑了挑眉。
趙瑤光裸死在後院馬棚,白花花的軀體埋在了馬糞堆裡,很久以後才被發現。
詭物無心,只有常人難以理解認同的執念。
被孃親杖打磋磨而死的‘趙鯉’,執念如偏執的孩童。
它想一家團聚,想讓天上瑤光墜入塵埃。
還有趙府下人,屍體都像玩具一般擺放各處,便是玩寵都不例外。
趙家上下雞犬不留。
看完屍格,趙鯉已經可以確認,市井傳言不錯,確是趙家阿鯉化作詭物。
驗屍屍格後,便是五城兵馬司與靖寧衛聯合的現場勘驗。
作此勘驗的人字跡晃動,便是相隔十一年趙鯉也能感覺到此記錄人當時心中的慌亂和動搖。
耳邊突傳來沈晏的聲音:“趙家滅門是盛京中第一樁詭案。”
“那時我們尚不知詭事規則。”
“直到三年後,方才發現詭物了卻心中執念便會消失。”
說到此時,沈晏眸子彷彿凍結的湖水,冰下翻湧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
似遺憾似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