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說最關鍵的:“我們沒有找到鞏藹小女娘。”
“與鞏小娘子一同流放的罪徒,還有押解他們的驛吏全失蹤了,我等判斷是匪禍所致。”
“想從過路郡縣的流民裡找出這樁兇案的禍首,非我等能力可為,因為各處驛站對流民都沒有記錄。”
“女郎手上拿的,是瀛州境幾處驛站張貼的佈告。我們與驛吏核實了,公文中通緝的逃犯是同個人,姓高名聰,年紀近五十,屬平州境府籍戶。此賊精於騎射,被免官流放前擔任過朝廷要職,可惜高賊的具體官職和品級,驛吏不知,我等也不知。”
“驛吏還跟我們說,因為不知道高賊往哪個方向逃,平州發出的通緝令向南只發到瀛州境。從時間上推算,倘若高賊想逃來洛陽,倒是能與鞏小娘子一行人遇上。”
“我們是分兩路人打探的,向北的一路最遠到瀛州境,另一路沿鞏藹流放隊伍行路留下的痕跡走,最終確定是一處野林,位置在定、冀、相三州交界,如果鞏小娘子遇害了,遇害地應是那裡。”
“我們在林中仔細搜了兩天,找到不少被野獸叼散的殘骸,除了人的,最多的是猴屍。從瀛州方向回來的同伴在沿途樹林裡,也發現有野猴的屍體。”
“我們雙方會合後,商議出的線索有四。”
“一是兇手擅長弓箭。我們找到部分屍體時,周圍有散落的箭。”
“二是林中沒有挖土埋屍的痕跡,這說明兇手趕路的速度非常快,不需要埋屍,等有人發現命案報官,兇手早就離遠了。”
“沒有埋屍的原因,也可能是兇手人數少,我們問過當地人,那段時間沒下過雨,然而林子裡沒有才屙不久的糞。由此可推斷第三點線索,鞏藹一行人剛進林中歇腳就遭難了。”
“第四,遭難的那些屍體,頭髮被利物割過,猴屍也慘不忍睹,顯然是野獸吃掉它們前就被拔了毛。我等不知兇手為何這麼做,但賊人必定窮兇極惡!”
尉窈聽的過程裡,看完了手中的通緝公文,最後一張紙上是她畫的紅繩樣式。
她向契胡勇士揖禮:“辛苦諸位了,往後若有我能幫到諸位的,我一定不遺餘力。”
等外人都走了,尉窈像個孩子一樣趴到阿母懷裡,悲傷叨唸:“我的弟子都很好,阿母,她們真的都很爭氣。鞏藹才六歲啊,被人半威脅半騙犯了錯,流放到那麼遠已經是很重的懲罰了,為什麼厄運總挑命苦的捏?”
她質問著朝廷政策裡的疏漏:“官府為什麼任由流民四處亂竄?是沒有安置之法?還是從不思慮安置之法?剛才鐵勇士說那片野林裡有那麼多人命殞難,他們都能查到,官府查不到麼?”
“說穿了,那裡是三州交界,三州的縣署全想把責任推出去,所以沒人在意我弟子的死活,沒人在意尋常小吏的性命,更沒人在意死掉的罪徒有多少!”
“外人可以無視我的弟子,我不能。”
“要是我因為此仇難報而放棄去報,我豈配為師?世上誰還記得曾經有個叫鞏藹的小女娘?”
趙芷輕撫女兒的背,安慰:“有阿母呢,阿母一定想辦法給鞏藹報仇。”
尉駰取紙筆,把平州到司州的路線畫出來。
報仇的第一步,是找到兇手在哪。
尉駰畫好後,給妻子、女兒指鞏藹失蹤的三州交界處,然後一步步分析:“匪賊選這裡殺人,一定了解周圍縣署對人命案先相互推脫,推不過去再查。”
“押解鞏藹一行的驛吏也被殺,這不是尋常匪徒、流民敢做的事,所以在殺人者的眼裡,視驛吏也如草芥。”
“殺人者絕不是久踞此地的惡徒。鐵勇士說兇手懶得埋屍,是判斷這點的一個原因,還有一點,如今都督這三州軍事的是彭城王,州民豈敢在彭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