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茂——尉茂,來這邊。”遠處,才會面的崔尚、鄭遵齊齊呼喚好友。
尉茂開心不已,躍上一匹馬向著夥伴們奔去,他心情好的最大原因,是兵演場裡尉窈掐他、踹他那幾下。窈同門為人向來小心翼翼,換成別人她才不動手動腳呢,可見她唯獨待他不同。
掐他越使勁,越不同!
“哈哈,駕——”
相反的,作為乙隊勝利的主力兵奚驕,贏了兵演,心裡卻被什麼堵著般鬱悶不歡。他看見尉窈了,猶豫要不要現在和她商量制止住流言的事,但是又見元靜容出現在尉窈身邊,那是個不講道理只講拳腳的,於是奚驕作罷,決定晚上或明天得閒時再和尉窈詳說。
兵演場地要做修整,下午再開放,學子們不再圍於此,尉窈和郭蘊幾人聚齊後,各尋一匹馬騎上,朝著《孝經》的講學場去。
講《孝經》的夫子有兩位,一位是崔氏本族的夫子,另一位夫子姓路,是崔館長從陽平郡請來的。
學師的後方位置,設絳紗帳,書案上面,以捆綁的秸稈代替戒尺,此寓意為“絳帳傳薪”。
在講師所坐的左、右二側,又各有二書案,左邊坐著刺史府的苟主簿與崔學館館長崔暹,右邊坐著州學館的館長伊盆生,及崔學館大儒孔文中。
伊盆生的祖父生前曾位列三公。
孔文中身後又有三坐席,崔致已坐在那,尉窈過來後,由師兄孔毨帶過去坐下。
之前人們互傳尉窈拜魯縣名儒孔文中為師,有的人因尉窈的出身而不信,有的人因嫉妒而不信,這些人都認為是誤傳,尉窈僅是訓義學舍的弟子而已。
今天,相當於孔文中公開表明了三名嫡傳弟子。
言歸正傳。
上午由路夫子首講《孝經》,講的是孔安國作傳的《古文孝經》。一聽是《古文孝經》,所有讀過《孝經》的人全都肅穆!
原因有二:一是此經與如今通行的《孝經》有異,在漢武帝末年被發現時,經中內容全是以先秦的古文字所寫;二是孔安國為天下讀書人都敬重的先儒,孔安國的著作本就少,因為戰亂的關係,在大魏更是少見。
所以路夫子即將講解的,是孔安國的《古文孝經傳》,而非路夫子對《孝經》的解析,這當中的差別可大了。
天蒼蒼,野茫茫,徐徐微風中,路夫子以一句“仲尼居,曾子侍”,開始了《孝經》的講述。
尉窈、崔致、孔毨跟前各有侍童,負責磨墨和整理紙張,給尉窈打下手的侍童是平城令之女許嬌晴。此時的許女郎認真而謙和,她安靜看著尉窈快速記錄筆記,再次為以前瞧不起尉女郎的種種輕浮言行深感慚愧。
講經時間要持續到午時初,由於聽經者不僅有學子還有向學的百姓,路夫子便每隔兩刻左右,隨意點出三名聽學者進行問答。
問答的過程中,奚驕看向尉窈,他腦中浮現出第一次在崔學館見她的情景,那時她和陸葆真在一起,後者有多開朗,便顯得尉窈多拘謹。此時和彼時才隔了多久啊,她已有資格坐於千人前,氣質軒昂,不躁不怯。
這樣的尉女郎,飛鳴那孽障也敢在背後使壞誣衊!
奚驕今次終於下定決心,就算被阿父埋怨,也要杖殺飛鳴。
最想殺飛鳴、此回也抱著必殺飛鳴念頭的人,是尉茂。
路夫子回答完第一名聽學者的提問後,尉茂跟身旁二友知會一聲,然後出來人群,徑直離開牧場返城。
自從奚驕幫忙查杜陵害段夫子一事,尉茂感激奚驕,即使知道刁奴飛鳴在竹笈街的東月花坊幹廝役,也全當沒這回事,將從前刁奴做的惡全都勾銷掉。
但這次不行,就算和奚驕結仇,尉茂也必取此刁奴的狗命!
可是他一腔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