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嘛。
黃大人越想越氣,拉起地上的人又狠狠的踹了幾腳,“天殺的王八羔子,是想要氣死本官嘛,還不趕緊到庫房把州府送來的藥材送往下頭的幾個鄉鎮,快啊。”
最後兩個字,黃大人幾乎是顫著身子嘶吼出聲。
這種時候他已顧不上舍不捨得,肉不肉疼的了。
這事切得仔細掩蓋,藥他即已派發到下頭,那些個病死的[殘民]如何,知州也拿他沒法子。
黃大人氣得渾身哆嗦,轉身回屋將茶桌上的玉盞瓷器一通亂砸,嚇得軟榻上的美妾摟緊了錦被瑟瑟發抖。
天亮又下起了濛濛細雨,思嫿一夜沒邁出過洪嬸子的房門,裡頭只有花朝隨侍。
思嫿是頭一回獨自一人施那拔毒針法,自然達不到她師傅那般精準嫻熟,明明微涼的天氣,她的背部早已被汗液浸溼。
每落下兩針,思嫿都得仔細把過洪嬸子的脈象變化,如柳絮拂水的脈象,再到如流珠滑滾,對此兇險的脈象對思嫿一人而言,無不是最艱難的挑戰。
直到脈象終於恢復到如魚遊在波,思嫿才微緩神色,可接下來這一針才是最兇險至極,拔出布包裡那根最細長的銀針,思嫿的心情越發的緊張。
將針銀浸泡在花朝手裡端著的烈酒碗裡,晶瑩剔透的酒液順著針尖滴落,再將銀針舉到一旁的燭火上烤乾,做最後一步的消毒。
一邊的青蔥玉指慢慢地尋到洪嬸子的主心脈位置,思嫿猶豫地閉上眼睛,師傅說過,如果這一針下得不對,病患隨時心脈破損血歇而亡。
花朝眼瞧主子面色凝重而又緊張,便是在旁連呼吸聲都滯住了般。
再次睜開眼,思嫿眼神變得堅定,手指拎緊銀針,慢慢地刺穿主心脈位置。
隨著銀針漸漸沒入洪嬸子的體內,思嫿終於看到洪嬸子面板下快速滾動的脈絡,更加堅定她的施針方位無誤,於是再抽出一根銀針消過毒之後,半扶起洪嬸子的後脖頸,快速朝她後頸脈下針。
“花朝,盆子。”
花朝剛將水盆送到炕邊,洪嬸子眉頭一皺,面容痛苦地吐出好幾口烏黑腥臭的濃血。
小丫鬟嚇得屏住呼吸,另一隻手用溼布巾拭去其嘴角邊的殘血。
思嫿眼見洪嬸子不再往外吐烏血,拔出後頸的銀針,將其扶穩平躺回炕上。
重新握起洪嬸子的手腕,閉目把脈。
良久,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睜開眼看了看洪嬸子的氣色。
“好了。”
花朝開心地鬆了口氣,替自家主子了得的醫術高興,趕忙幫著主子將銀針都收好放回藥箱裡。
“小姐,您熬了一夜,昨個在馬車上你便沒怎麼睡的,奴婢這便伺候回屋歇下,可好。”
思嫿搖了搖頭,“不妨事,晚些的。”
邊替洪嬸子整理衣襟,邊道“對了,今日若是還有感染的病患送來,便安排到重新空置出來的院子。”
“好的,奴婢這便去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