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拉姆垂下眼瞼,語氣略帶苦澀道
“為什麼……呵,我以為你會理解我。這麼多年了,溫吉德真的把我當做他的自己人嗎?我的兒子!我最驕傲最寄予厚望的長子!死在了那個該死的目中無人的殘忍的屠夫手中,可是你看看我們偉大的公正的蘇丹是怎樣做的?!我的兒子的屍體,那具風乾的屍體!宛如一塊肉乾一般還被掛在胡比亞的集市上,可我,我這個做父親的人,卻連給自己的兒子收屍都做不到啊!”
哈珊看著同樣雙眼通紅的阿德拉姆陷入了沉默,其實被關在地牢裡的這些天來,他似乎也能慢慢理解阿德拉姆的苦衷,哈珊從來都不是一個殘忍的人,他更加樂於去體會他人的難處。
而對於阿德拉姆而言,為了溫吉德這個間接包庇兇手的人,為了處在拉齊赫身後的胡比亞和那個藏在城裡的殺人兇手而賭上自己的部落的命運抵抗金帳汗國這樣一個無法戰勝的強大敵人,怎樣看都不甘心。
那麼既然‘自己人’不為自己的兒子申冤,那麼自己就去找敵人幫自己懲處兇手。
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這無可厚非。
哈珊喟然長嘆,而此時爆發之後的阿德拉姆則同樣陷入了沉默,兩人就這樣隔著一道鐵門相顧無言。
良久,阿德拉姆從地上站起身,他面無表情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上的灰塵,對著哈珊說道
“我走了,至於我給你的建議,你再好好想想吧,你知道的,整個阿塞萊,只有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這一番話結合現在的畫面,兩人隔著一道牢門,似乎怎麼看都顯得惺惺作態,但是哈珊卻很明白,對方說出這個建議,確實是發自肺腑的。
哈珊內心也有些動搖,他看向阿德拉姆,眼神中隱約有流光閃動。
平心而論,他對溫吉德和胡勒延的統治也不怎麼認可,這並不是他一個人這樣想,整個阿塞萊數得上號的貴族都是這樣想的。
阿塞萊人對於自己的血脈格外看重,這也是他們有些排斥薩蘭德的原因,而這個原則放在胡勒延身上也同樣奏效。
作為一個建國最晚的國家,阿塞萊的政體更像是一個鬆散的部落邦聯,與隔壁建國百年多的庫塞特和歷史悠久的巴旦尼亞與帝國不同,阿塞萊流行的政治決策機構居然還是部落大會這樣的原始共和體制,這也就導致了所有貴族都不滿胡勒延的統治,都認為自己更適合坐上這蘇丹之位。
那麼面對兩個選擇,一個是為了自己不認同的蘇丹,去葬送自己的部落,另一個是和自己並肩作戰多年的老友一起,重新劃分蛋糕,這個選擇題的答案簡直不要太顯而易見。
但是哈珊心裡還是有個疙瘩,他依舊不認同阿德拉姆帶著金帳汗國的軍隊包圍自己的城堡,堵塞自己向外聯絡的所有渠道,逼得自己在當時蘇丹遠征烏卡利翁高地的情況下不得不出城投降。
但是要是換作自己,也會這麼做。
作為一個孱弱的埃米爾,重新分蛋糕這種事情對於哈珊來說誘惑力太大了,於是在阿德拉姆抬腳打算離開的前一刻,哈珊叫住了他。
“給我點時間吧,我需要和我的族人好好談一談。”
阿德拉姆聞言頓時喜出望外,他也很明白金帳汗國政府阿塞萊之後,分出的給自己的領地的統治難度,所以他無比期盼一個能夠支援自己的土著貴族的加盟。
“當然,當然,理應如此。”
阿德拉姆連連點頭 隨後立刻喊來外面的獄卒,給哈珊開啟了牢門。
“我會安排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最遲後天,我會讓你和你的家人們見面的。”
哈珊對此也只是點了點頭,希望,自己沒有選錯吧。
……
坦努姆堡一片祥和,目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