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上城牆去殺敵,只需要將難民驅趕到仙軍箭矢的射程之內,然而這種度量很難把握,在鞭打難民的過程中,還是有許多的魔族士兵死在了弓箭之下。更為可悲的是那些仙界難民,當他們不能置信的看著錚亮的箭頭貫穿他們的胸膛時,他們眼裡射出的是無盡的悲哀,一種死不瞑目,那迷茫的眼神似乎在向蒼天質問:為什麼要我死在自己同胞的箭下?
仙界弓箭手的手都射酸了,心也射碎了。他們眼睜睜的看著箭矢源源不斷的從弓弦上彈射而出,貫穿的不是敵人的胸膛,而是自己同胞的胸膛,那從傷口上激射而出的血柱讓他們的心一陣一陣的抽搐。他們似乎麻木了,機械的取箭,拉弓,射箭,這些動作在他們手裡使用得再熟悉不過了。
馬上行和鍾克剛這兩位統帥的眼淚也流乾了,不,或許還沒有,因為從他們深陷的眼眶裡流出了紅色的液體,那是血淚。命令是他們親自下的,族民是他們計程車兵親自屠殺的,如果沒有這道命令,這些落難的族民也不會死得這麼含冤悽苦,這些士兵也不會狠下心來將箭頭對準自己人。他們的內心在強烈的自責著,同時也感到一種深深的恐懼感,因為難民沒有越殺越少,反而越殺越多,倒下了一片,後面又湧上來一片,生命在這一刻如此的脆弱,如螻蟻一般。他們終於明白他們面對的不是兇悍如虎的魔界軍隊,而是面對著幻冀兩洲多達數百萬的難民,面臨著良心和責任的雙重考驗。
帝釋天的心已經在顫抖了,甚至有些暈血,他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睜開眼時,他的目光已經凝視在韓一嘯的臉上,帶著一絲企求和決然,說道:“陛下,已經死了上百萬人了。”
韓一嘯壓根就沒有注意過戰場,而是投往無盡的深空,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他的面容也沒有絲毫的改變,依舊淡漠如水、冷寒如冰,似乎那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和箭矢破體聲對他沒有半點的影響,似乎他的心腸不是血肉鑄成的,而是用魔晶石凝聚而成的。
聞言後,他緩緩的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帝釋天,旋又將目光移往西方的天空,嘴角溢位一絲古怪的笑意,淡淡的道:“如果老弟在這,他也會這麼說的。”他的話語很輕,語氣很平靜,卻能從中聽出幾許惆悵和落寞。
帝釋天怔了怔,看著韓一嘯那如刀削斧劈般剛毅的側臉點頭道:“我想大人一定會的。”他了解楊天行,所以他的語氣也很決然。
韓一嘯旋風般的轉過身來,盯著帝釋天,眼中魔光大盛,嘴角卻溢位了一絲微笑,似乎在自言自語道:“可是他終究沒有機會看到這一幕,他和我韓某仍是好兄弟,你知道麼?”
帝釋天呆呆的看著韓一嘯,分明從他的臉上,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莫大的欣慰。帝釋天突然明白到了什麼,至少他知道了楊天行為什麼要遠走佛界,為什麼會在韓一嘯到來之前離開,為什麼韓一嘯會如此的欣慰。
時近午時,天空卻陰沉得象一塊黑鐵,將廣袤無垠的大地籠罩在一層鐵幕之下。就在帝釋天有所感觸時,不經意的一抬頭間,突然看到頭頂的那片暗灰色的天空,從不知何時起有無數的雲團從四面八方湧至,湊成一個遮天蓋地的天幕。天幕範圍越來越大,慢慢的擴散到他的頭頂,雲團的顏色由淺變深、由藍變黑,比濃墨還要漆黑的天幕將天空的一切全部遮蓋起來。“轟隆!……”巨大的雷鳴聲不斷在天幕中響起,閃亮的淡藍色雷弧和雷光在雲團中出現,一道接著一道,無數的雷弧閃爍。
帝釋天正感詫異時,突然聽到從身邊韓一嘯的口中傳來一聲驚疑的輕呼聲,他轉過頭看去,只見韓一嘯正仰頭深注著漆黑的天幕,眉頭緊皺,眼中有魔光閃爍,眉宇間的那條黑氣越發的清晰,舞若游龍。
“難道是天刀戚戰來了?”帝釋天看著驚人的天象喃喃的說道,心裡隱隱有幾分期待,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只有梵天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