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陸慎行碰了哪裡,辛涼脊背弓起,猛地大口大口抽氣。
邊上的劉大夫拿起紙,吹吹上面未乾的墨水,“將軍,人皆有敏·感處。”
陸慎行抬起胳膊擦滴到眼簾的汗水,看了眼辛涼,又去看自己剛才碰過的地方,用指·腹將那層藥膏抹均勻,免不了又聽到辛涼的抽氣聲。
處理完辛涼渾身上下大大小小傷口,把他包成大粽子,陸慎行累的一頭是汗。
“這是消除傷疤的。”劉大夫將那張藥方遞過去,“每半月泡一次,不可用滾熱的水。”
“滾熱的水他也下不去。”陸慎行插了一句,“又不是剃豬毛。”
劉大夫咳了一聲,“將軍,你隨我來。”
陸慎行挑了挑眉,跟他走到屏風後,“說吧,什麼事?”
劉大夫連咳兩聲才道,“辛公子體質偏弱,過於激烈怕是會吃不消,將軍你悠著點。”
“……”陸慎行扯扯嘴皮子,語氣聽不出幾個意思,但頗有咬牙切齒的意味,“我看起來像有斷·袖·之·癖嗎?”
劉大夫一臉你小子還真能裝的表情,“難道不是?”
陸慎行臉一黑,扭頭衝門口揚聲道,“老吳,送劉大夫回去!”
二人擦肩時,劉大夫塞過去一個小瓶子,壓低聲音道,“省著點用。”
陸慎行順手接了,順手揣進了懷裡,等他反應過來,劉大夫已經出了那門,坐上馬車走了。
回到床邊,陸慎行往布條上鋪了藥,盯著辛涼那雙眼睛,分明有著漂亮的線條形狀,卻無神無光,死氣沉沉。
良久,他把布條蓋了上去。
辛涼歪了歪脖子,“劉大夫走了?”
“嗯。”
陸慎行摸摸辛涼垂落的髮絲,我會替你報仇。
一股暖流在心口聚集,又鋪天蓋地般湧向手腳,辛涼把頭低下去,埋在枕頭裡,唇角彎了彎。
讓陸慎行意外的是,辛涼受了這麼重的傷,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絕望和傷痛,他的世界竟然越發光亮。
後半夜,狂風發作,長空裂帛,窗戶發出哐當哐當響,屋裡的燭臺晃了晃,忽明忽暗地燭火瘋狂搖曳,最後啪地一下熄滅。
陸慎行摸索著起來,他還沒走到辛涼那裡,門外就響起很大的拍門聲。
門口的老管家眼中帶淚,陸慎行心裡已經猜到了。
陸慎行顧不得穿鞋襪,打著赤·腳衝進雨裡,又快速跑進西屋,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溼·透的裡衣緊·貼·四肢,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床上的婦人靜靜的躺著,雙手垂在兩側,面容安詳,胸口無一絲起伏。
陸慎行將婦人散落的一縷白髮攏到她的耳後,又給她把衣襟上的幾處皺··痕·撫·平。
做完這些,陸慎行退後兩步,背後不知是哪個丫鬟“哇”的一聲大哭,將這份死別的悲痛硬生生拉到所有人眼前。
老管家跪了下來,乾瘦凹陷的臉上滿是淚水,“將軍,老夫人去了——”
在他之後,屋裡跪滿了人,有人是悲傷伺候了這些年的人突然沒了,也有人是用哭聲來宣洩自己對前程的擔憂。
陸慎行把王氏葬在了葫寶山,那裡是她的老家,從常州的記憶裡知道她很想念那個地方。
落葉歸根,終得安息。
幾日後,天大晴,陸慎行接到皇帝密旨,庫亥恐·有·異·動,命他即日啟程趕回西狼城。
從辛涼出事,未過問一句的辛鴻淵不知從哪得來的風聲,竟然來了,一口一個給兒子送行,還帶著辛曉冉。
“常將軍,我……我……”辛曉冉漲紅著臉,小聲道,“我想去西狼城,可不可以帶上我?”
她原本以為這人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