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隊隊長金成的一再要求下,玉海徵求了培元的意見,至中和他的同學餘敏安置在五隊。由於知青的房子已經蓋好,現在知青多數都在城裡打工,五隊也就不用安排住房了,對於知青來說,屬於哪個小隊已經無所謂了,反正吃住都在一塊兒。 至中跟著廣林乾電工,餘敏喜歡小兔子,就讓她去養兔子了。雖然是北京姑娘,可有了陝北的經歷後,感覺這裡簡直就是天堂。金成也很高興,原來就五隊沒有知青,他感覺就像被冷落在一邊似的,現在至中和餘敏來了,而且是北京知青,又是培元的表弟,他就像得了寶似的,有事沒事的就找至中聊聊。這新鮮勁兒還沒過去呢,五隊就又來了一家人,她們是也有兩隻手,不在城裡吃閒飯,下放勞動回原籍來了。一家四口,母親曲桂英四十多歲,原來就男人一個人工作,可他前年卻尋了短見,丟下她們孤兒寡母,她和女兒冬天織毛衣,夏天賣冰棒,偏偏禍不單行,女兒羅雲高二時遭遇車禍,失去了一隻腳,兒子一個十一歲,一個九歲,生活的重擔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街道天天組織一幫人敲鑼打鼓的去她們家送喜報,終於把她們送到老家來了。說是老家,但羅家本就是外來戶,而且外出已經好幾代了,現在村中連同宗都沒有。一家人好像早已麻木,一切聽之任之。金成這隊長也不知該怎麼對待這一家人。 培元去了幾趟兔舍,也喜歡上了這些小精靈,三十多隻種兔靜靜的臥在籠子裡,三五成群的小兔在地上到處撒歡亂跑。當想到它們的壽命僅有半年時,心中竟有點不忍,不由得想起了孟子說得“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培元問餘敏:“習慣這裡的生活嗎?” 餘敏說:“習慣,沒想到下鄉還有這種境遇,我感覺天天像逛動物園。” 培元說:“你喜歡就好,這些同學也都是自由結合在一起的,大家都很和睦,你也不要把自己當外人,有什麼需求儘管說。” 王小云說:“我沒感覺到餘敏和其他同學有什麼不同,我們之間一點障礙都沒有。” 培元說:“無論工作還是生活,餘敏出了問題都要拿你是問。” 王小云說:“您這是馬後炮了,李玲姐叮囑好幾次了,您就放心吧。” 東順在公司院裡給外公外婆安排了住處,支了爐灶,鍋碗瓢盆一樣不少,還到糧站買來了大米。最令人感動的是幾乎每天有人送來雞蛋,村民們沒什麼拿的出手的東西,也不善言辭,但他們發自內心的那份感情,卻讓外公王裕德感懷不已。他飽經滄桑六十年,工作不謂不努力,可如此受到肯定和尊重卻是第一次。當他脫下鞋,要下到田裡插秧的時候,被孩子們團團圍住,說什麼也不讓他下水,他只得遵守動口不動手的規矩。他甚至有些惶恐,自己這些許付出,竟然獲得如此大的回報,在慨嘆民風淳樸的同時,他也深深感受到了準女婿的巨大魅力和影響力,發自內心的為玲玲高興。 外婆最高興的是餘敏喊她嘎婆,餘敏從小在四川老家長大,她最親近的人就是嘎婆,雖然嘎婆去世已經快十年了,可每次夢裡回家依然是撲在嘎婆懷裡。她父親雖是開國將軍,可現在,父母都不知身在何處,連家都沒有了。她最羨慕的人就是李玲,有嘎公嘎婆陪著,即便生活在天涯海角也是幸福滿滿。外婆知道了她的情況後,也格外心疼她,甚至對她比李玲還要關心,連至中都有點吃醋了。 每天晚飯後,知青們都會到外公外婆這兒來坐一會兒,天南海北,無話不談,順便也把工作安排了。外公外婆冷清了大半輩子,沒想到六十多歲迎來了高光時刻,每天被一幫年輕人簇擁著,絲毫沒有離鄉背井的感覺,培元和李玲也十分欣慰。 這天晚上,培元回宿舍睡覺,發現門口蜷縮著一個人,他喊了一聲,那孩子站了起來,原來是黑蛋。 培元說:“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覺?” 黑蛋說:“我在等你。” 培元把黑蛋領進屋裡,問他有什麼事。 黑蛋說:“我不想上學了,我要幹活,我要養活奶奶。” 培元說:“我不是早就跟你說了嗎?起碼要把小學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