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迦端著湯藥朝她走近,目光好似停在了她的臉上,可當那俊美的輪廓被光影映得清晰時,他的視線卻是在望著她的腿,好像剛剛在昏暗處看著她時,只是她一時產生的錯覺。
她呼吸放緩,眸底漸漸映出他出塵的面容。
房中很靜,餘留她的心跳聲一下比一下清晰。
就在鹿憂以為他會走到她面前時,他最終卻站在一尺外,不再上前,端著藥默然不語。
鹿憂臉上剛退下去的熱意又有蔓延的跡象,被他那種不帶任何一絲煙火的眼神看著,原本姿勢懶散的身子,頓時就變得正襟危坐起來。
以為他是在看自己的腿好沒好,她頓了頓,小腿帶動著繡鞋輕輕晃盪了兩下,示意自己的腿已經能動了。
檀迦凝視了她片刻,上前將湯藥遞了過去,道:“公主身子虛弱,藥不可斷。”
鹿憂連忙伸手接過,眼底閃過些許的不好意思,“有勞佛子了,這湯藥日後還是叫淨思去備吧,您也日夜操勞,無須將這事放在心上。”
想了想,她又提了一嘴:“參禪師父跟在您身側,無須為我分心準備這些……”
前兩日,這湯藥一日三頓,雷打不動地由參禪送到她手中,沒想到今日都這麼晚了,他還得奉命去熬藥。
想著在城樓之上他看自己的眼神,鹿憂忍不住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湯藥,還未喝,都能聞到那個澀味。
檀迦沒有理會她說的話,眼神微抬,示意她將藥喝下去。
鹿憂下意識地蹙了蹙眉,舌根都開始發苦,猶豫了會,心一橫,捏著自己的鼻子就往嘴裡灌,強忍著面目要扭曲的反應,她的眼尾都染紅了些許。
嘴裡已經嘗不到別的味道了,除了苦,就是苦,若不是檀迦在場,她一定會忍不住吐出來。
以往喝藥,她可是就著蜜糖才能喝下去,今日,還真是啞巴吃黃連了。
檀迦眉間微不可見地擰動了下,目光停留在她臉上僵硬的表情上,問:“苦?”
那聲音微不可聞,鹿憂怔了一瞬,搖了搖頭。
檀迦垂眸,轉身去了一旁,給她倒了杯清水。
她動作倒是誠實,一接過去,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衝淡唇齒間的那股澀意。
等到她喝完,習慣性地將杯盞遞了回去,意識到面前的人是誰後,她動作一頓,就想縮回手。
果然,人就是不能習慣被別人伺候,不然就會……
她餘光瞥了眼,見他不甚在意地接過了杯盞,才鬆了口氣。
“還有哪裡不適?”
他放完東西,輕問了句。
藥會命人為她準備,見她腿麻,也沒有介意她的冒犯,更甚至,讓她坐在了他時常抄寫經文的桌案上。
被水潤過的喉間一哽,帶起絲絲苦澀褪去後的甘甜。
鹿憂的手觸控到冰涼的桌案,連忙起身道:“多謝佛子關懷,我沒事了,剛剛,冒犯您了。”
說著,她雙手合十給他致禮。
檀迦垂眸不語,握著佛珠的手動了動。
她並沒有冒犯他,是他失態了,害她一直站在原地等候,不然,她的腿也不會麻了。
原本他叫她來,便是為了檢視她的身體情況是否好轉,可是見到她的那一刻,幾乎就是不可遏制地任由那股思緒操縱……
如身處荊棘之中!
妄動則傷。
鹿憂見他不說話,岔開話問:“佛子今日為何會出現在城樓之上?”
出家人不是有嚴格的戒律清規,不能參與紅塵中的這些事情嘛。
檀迦目光微落在別處,緩緩地將自己在宜城偶遇城主的事情說了出來,後面的事情就沒有再提。
到後來,便是他在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