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迦一回到佛寺,便有一些老僧人匆忙趕過來求見,入了禪室同檀迦討論了一下國喪的事宜,便告退出來。
遇見守在門口的參禪時,其中一個僧人問道:“佛子說,有位來大昱和親的西域公主要入寺守節?”
參禪想起今日的場景,臉色微難,道:“是的,那位公主……是來與大昱陛下和親的,西域公主說她痴心大昱陛下,願接受我佛降下的考驗。”
“我與佛子皆相勸於她,可她執意如此。”
僧人面色凝重,靜默片刻問:“那位公主現在何處?”
參禪答道:“小僧不知,不過佛寺乃出家人修行之地,怎可讓女子進入,況且那一千零八十階,也不是她一尋常女子可以承受,還請二位長老前去點化。”
僧人皺眉,輕嘆一聲,雙手合十道:“一切都是佛的安排,我等不能左右,若是西域公主當真能堅持下來,便是與我佛有緣,我們不能如此怠慢。”
參禪目視著他們離去後,回首看了眼緊閉的禪門。
他不知道,為什麼佛子要答應降下考驗。
出家人慈悲為懷,身為佛子的檀迦不會不知道,沒有人是能撐下來的……
翌日。
西域公主甘願為陛下入佛寺守節的訊息,就傳遍了大昱的各處角落。
百姓們口口相傳,不敢相信當真有人願意為了他們逝去的陛下,誠拜佛寺一千零八十個臺階。
一時間,慕名而來的人,圍滿了和親隊伍所在的住所。
百姓們是好奇了,可皇室的人卻頭疼了。
幾次三番請鹿憂入宮受阻,最後還是不得不派兵前來維持秩序。
她要入佛寺,那麼西域那邊就必須有一個交代,而且,佛寺那邊也來了人。
畢竟是一件大事,他們不能坐視不理的。
鹿憂早已卸下了西域的服飾,穿著素白的衣裙被護著進了宮。
“公主,請隨我來。”
她被帶著去了皇宮的佛堂,進去時,發現丞相正與一位身著赤色袈裟的老者交談,見她來時,連忙上前。
“公主,這位是佛寺的空悟方丈。”
鹿憂看了眼,那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兩隻滄桑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是如佛像般慈悲的大師。
回過神,她隨即雙手合十,笑道:“見過大師。”
空悟方丈看了眼面前的女子,雖然面紗遮住了容貌,但是眉間那豔色的紅蓮花印卻讓他有一瞬間的怔忡,反應過來後,雙手合十回微笑道:“阿彌陀佛,女施主有禮。”
在神界的鹿憂,曾見過無數的佛。
彼時,她作為神女,因與佛法有緣,在無上鏡修行了三千年……
而此刻,她被天道打入三千世界,卻還是能見到佛的信徒,鹿憂忍不住笑了笑。
丞相見此便不著痕跡地出了佛堂。
“不知大師找我有何事?”她眼神微亮,語氣柔和道。
空悟方丈深邃的眸子看了鹿憂半晌,臉上出現瞭然的神色。
他問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問題:“女施主,貧僧可否請問你額間的紅蓮是?”
他活了許久,足跡也曾走過各方土地,見過太多的面相,不論是善的,還是惡的,卻是從未見過,額間自生紅蓮的人。
這樣的紅蓮生千葉,世間罕有,西域的公主,她當真與眾不同,不僅與佛極其有緣,而且還是人中的芬陀利華。
「芬陀利華」代表著唸佛人之罕有尊貴,遠超眾人之上,昭示著唸佛人是真佛弟子,身雖在俗世,卻已是淨土人。
而她只是站在那,微笑時,眼彎如月,裡面露出的神色,平和又明亮的,好似那具皮囊之下,藏著一個至純至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