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傷養了大半個月,待她傷好後,那邊便派人來接她去佛寺。
馬車並沒有從佛寺正門進入,而是選擇避開前來禮佛的香客,從後門入寺,參禪早就等候在門口了,見她過來,便帶著她往裡走。
後寺雖沒有前寺看著那麼氣魄恢弘,但也秀竹鬱郁,別有一番清新氣象,更像是遠離煙火的淨土,恍若仙境。
鹿憂跟在參禪身後,走過佛塔林立的古剎長廊,隨處可見的佛像壁畫,繪盡其間。
雕簷映日,畫棟雲飛,處處精細巧妙,這樣的設計,她那日在皇宮中也見到過,且用的都是上好的楠木,佛寺裡處處皆是最好,足以得見佛寺的地位,在大昱的分量。
參禪帶著她入了一個十分寂靜的院落,看起來,是刻意迴避了僧人的住所。
禪房掩映在繁茂的花木叢中,她進去看了眼,裡面陳設簡單卻不失精緻,窗臺還正對著一棵銀杏,夕陽餘暉般燦爛,好似詩人筆下的秋詞。
鹿憂笑了笑,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參禪不便進去,便站在門口道:“佛子說了,公主未行皈依禮,所以不算出家人,只是在佛寺修行,需同僧人們一起進行早課晚課,守節需入祠位殿,屆時,會有僧人前來引你前去。”
“公主可四處看看,若是還缺少什麼,貧僧可為您安排。”
聞言,鹿憂收回目光,輕聲道了句謝。
參禪的目光落在外面抱著經書的僧人身上,擺了擺手。
僧人便垂連忙東西送進了禪室,片刻不曾停留。
參禪解釋道:“這些經書都是佛子吩咐為公主準備的。”
鹿憂走近桌案,看著上面各種經典的經書,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她在心中哀嘆一聲,好吧,她除了跪階以外,又多了更為複雜的事情,看見那些經書,她的頭就開始疼了。
鹿憂想了想,抬起頭,走到門口問:“我可以去拜見佛子嗎?”
參禪點了點頭:“自然,佛子吩咐過了,等公主處理完事情,請您過去見他。”
鹿憂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就隨著參禪去了檀迦的禪房。
她想起自己那日深夜來時,因為急著救檀迦,還不曾好好看看這裡的環境,如今一看,他的禪房更顯得莊嚴肅穆,迴廊上的鏽鐘被風吹拂作響,梅樹俏然,蒼松翠柏,雅緻不失肅穆。
“公主,佛子有請。”
參禪示意鹿憂進去。
她收回視線,垂眸走了進去。
禪室裡,香爐中煙霧嫋嫋,檀迦正坐在桌案前,低頭參悟著經書,聽見動靜才略微抬眸望向她。
周身的氣勢雖平和內斂,但卻輕易讓人不敢靠近。
鹿憂一對上那如止水般的眸,下意識地就停住了腳步,張了張唇,道:“佛子當日免了我十五階,讓我破格進入佛寺,如今我傷勢已好,因此特地想來和佛子道一聲謝。”
檀迦起身合上了經書,神色溫和疏離:“公主言重了,若是真要道謝,應當是貧僧謝過公主的救命之恩才對。”
他的語氣淡然,面上沒有多少表情。
若不是她知道他是真心感謝,還真的要誤以為,他是在責怪自己。
他知道那晚是自己救了他,肯定也知道她給他喝了自己的血吧。
鹿憂皺了皺眉,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檀迦那日盯著她的手腕看了眼,當然就知道她之所以爬不上去,是因為失血導致身體虛弱,加上時間短,來不及恢復所致。
他允她進佛門,並不是為了她的感激,只因為她是被執念纏住的世俗人,又救過他的命,見她渾身是傷苦苦支撐,就親自走了十五階。
檀迦,是一個心懷憐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