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在那夢裡永遠別醒來,可每次醒來都是漫無邊際的黑,像一個深淵,將他一點一點的吞噬。
孤寂將他包圍,清醒以後,再無母妃的身影。
彩色的糖紙被霞光照著反射更為絢麗的光彩,如夢如幻。
夕陽拉長他的身影,沉默昭示他一直以來的形單影隻,孑孑獨行。
直到南嫣面上淚如雨下,淚珠大顆大顆滾滾而落,她看著比她高出許多的蕭君顏,再次哽著聲音喚了一聲,“阿顏!”
伏天像一顆樹站在蕭君顏身後。
看著這個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男人,在對面女子再次喚了一聲阿顏以後,他掀起衣袍,步伐帶著急切,朝前面奔去。
夕陽拉長的身影一點一點朝前面移動,他眼神未離開過對面盈盈站立的兩人,怕一收眼,他什麼都看不見。
“母妃,小阿凰,是你們嗎?”
蕭君顏問得急切且篤定。
他一開始只是大步的走,到後面直接變成跑,即便只是南柯一夢,他也要跑到她們眼前,將此刻她們的容顏看得真切一些,再一次刻進他的腦海。
“阿顏表哥,小阿凰和姑母來找你了。”
見阿顏表哥步伐急切且帶著踉蹌,南凰趕緊又喊了一聲她的阿顏表哥。
王府門前那條寬闊的路上種有海棠花,夏風陣陣,海棠花瓣簌簌而落,旋轉在三人之間。
像下了一場爛漫的花雨,像渲染這次歡喜的重逢。
因為兩人的聲音,手按刀柄在王府門前守著的幽靈閣殺手也朝這邊看來。
便看到原本一向冷漠不近人情,甚至能一天沒有任何表情,總是面覆霜雪的王爺,此刻面上臉上皆是劫後餘生和失而復得的喜色。
蕭君顏跑到兩人跟前。
南嫣眼睫帶淚,微抬頭看著這個八歲以後便天生天養,在刀尖上飲血的阿顏,想起狼屠逸告訴她,他這些年的艱難處境,無情無愛,陷在仇恨裡,終日以邪功為伴,冷心冷情,就連唯一喜歡的姑娘也將她弄了。
八歲前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阿顏分明愛憎分明,有心有情,有血有肉,小小的人卻會小男子漢一樣護著她,那時候冬天沒有厚被,他還說長大以後給她買全天下最暖的被子。
若不是天意如此,造化弄人,她的阿顏也會是一個很暖很暖的人,也會溫潤如玉、是玉樹臨風,儒雅俊逸的青年才俊。
待看清母妃的輪廓,蕭君顏的桃花眼順速染上一抹殷紅,他直接擁著南嫣,喚了一聲又一聲的母妃。
被祭天時他沒哭。
被割腕時他沒哭。
被架在火上烤時他沒哭。
被說是災星時他沒哭。
被蕭藤追殺時他沒哭。
練邪功走火入魔,渾身筋脈斷裂般疼痛時他沒哭。
一個人舉劍手刃仇人,踏著如霜清冷的月色一人回到沒有溫度的王府,孤寂之感若萬古洪荒朝他襲來之時他沒哭。
可現在,看著死而復生,失而復得的母妃和小阿凰,他哭了。
第一次他放肆自己,不再壓抑,宣洩著自己的情緒,任由淚溼自己臉龐,這是他這麼多年來洩露出來唯一的脆弱。
淚一滴一滴滑落,砸在地板上,暈開一朵又一朵的花。
他胸腔震動,淚水若雨滂沱,洶湧且澎湃。
這是除了林晚熙之外蕭君顏的第二次情緒失控。
南嫣將手輕拍他的後背,“阿顏,對不起,母妃沒能在你身邊,錯過了你那麼多年的歲月,錯過你的成長,甚至錯過你的婚禮。”
南凰那雙撲閃著的黑葡萄似的眼裡也蓄著大海汪洋,她喃喃喚了一聲阿顏表哥。
以後阿顏表哥就是和太子哥哥一樣是小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