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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賤骨頭骨頭賤

元春被王夫人的哭聲嚇到,自己反停了哭,在賈母懷裡訥訥道: “母親……母親這話說得忒重了……女兒的委屈……” 在元春心裡,明明是祖母和父親狠心,從自己幼時,就不停地向自己灌輸“身為嫡長女,生來就肩負家族興盛之責”,到自己十六歲上,就把自己送進宮裡做女史伺候皇后。 而母親則不同,賈珠活著的時候,王夫人一心一意都在教養長子賈珠,督促讀書,日夜不停。 別說長女元春,便是連同次子寶玉,王夫人也都無暇顧及,一併由賈母教養。 元春體念母親的不易,便對幼弟寶玉十分疼愛,其實情同母子一般。 寶玉三四歲時,都是由元春手引口傳,教寶玉認下了數千字,背誦了了幾本開蒙讀物。 元春對寶玉姐弟一向眷念切愛,也一直認定母親王夫人對自己才是最慈愛貼心的。 坑了元春的,是祖母! 是賈母讓元春無法決定自己的將來,只能被送入深宮虛度光陰。 “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 白頭宮女在,閒坐說玄宗。” 元春小時候,祖母教元春念過的詩,最後都成了後來元春在宮牆之內的寫照。 她一個弱女子,憑什麼要擔負起整個賈家的命運? 若真是大廈將傾,又豈是獨木可以支撐的? 誰在乎過她幸福與否,快樂與否,她只能深陷在未知的命運之中,只能壓抑忍耐,永遠無法抽身。 寂寞深宮,鎖住了春愁。 元春看淡富貴名利,只看著骨肉親情,孤獨長夜中,她最思念的只有母親和寶玉。 因為寶玉彷彿是她的兒子,而母親王夫人,則應該是最明白她的苦楚的。 母親一直捨不得她入宮,可母親不敢違拗祖母和父親。 所以這趟回家來省親,元春對祖母和父親都有抱怨送自己入宮的言語,卻從沒有抱怨母親一個字。 終於,自己得償所願,能夠逃離皇宮,重獲自由,去它的勞什子“貴妃”! 可又誰能想到,一聽說元春不再是貴妃,第一個說她“羞殺先人”的,竟然不是“勢利眼冷心腸”的祖母,而正是母親! 難道脫下了那身象徵權力的黃袍,她就已經不再是賈元春? . 元春愣柯柯半日不語,終於又說出一句: “我……我委實是太過思念家人。” 王夫人捶胸頓足,哭得肝腸寸斷: “思念家人? 這天底下就你一個人會思念家人?別人都是死的? 你姨娘嫁去金陵薛家,不也是十幾年二十年沒有回來過? 我嫁來賈家之後,又可曾三天兩頭跑回孃家住著不回來? 你二十五了,這點子事情都不懂,你是糊塗油蒙了心了? 我真真兒是遭了報應啊! 一心教養出個有出息的珠兒,珠兒又短命死了。 好容易熬著你在宮裡封了貴妃,你父親和我臉上也有了光彩,你又不知好歹作死,又給攆了出來,可不是打臉? 如今你父親連榮國府的家業也沒了,就他那個五品官,能夠得上一家子上下的吃喝穿戴? 我到了這把快五十的年紀,反倒得一家子指望著我從孃家帶來的嫁妝過日子。 你在皇宮裡頭做了貴妃娘娘,這樣好端端的你日子不過,非要哭著嚎著過什麼‘田舍之家’的窮日子,可不是個賤骨頭? 早知你如此不爭氣,帶累著全家全族都丟盡了臉面,還不如送你三妹妹進宮,倒比你懂事像樣得多。” “母親,怎麼連你也不懂我的委屈了?” “委屈?都當了貴妃了,你還有什麼可委屈的? 你都二十五歲了,就是不進宮,你不也得嫁人? 你嫁了人,不也還是去住到夫家?不也是要在夫家侍奉公婆、操持理家?難道還能天天住在孃家當大小姐?” 王夫人一面哭一面埋怨: “當日勸了你多少?縱然你再不樂意,可既到了宮裡,就該在宮裡立出個有出息的樣兒來。 你倒好,放著大富大貴的日子不要,非說些大逆不道的話來作死。 如今你自己自作自受,得了這個結果,可能怎麼樣呢? 可見也是你的命,叫人恨得咬牙,也是可惜了一家子的這一番心思,都叫你個不識好歹的給作踐了。” . 一個恍惚,元春已經坐在了一處荒村莊戶的茅舍內。 從敞開的柴門望出去,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