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保家的聽說了璉二奶奶屋裡鬧出了不好看,想著邢夫人老說王熙鳳“雀兒撿著旺處飛,黑母雞一窩兒,自家的事不管,倒替別人家瞎張羅”,登時不由得喜笑顏開。 恨不得一步就跑回榮國府東邊的老宅小院裡,趕緊給邢夫人說一說王熙鳳的笑話。 才一進院,遠遠看見賈環扯著賈蘭出來,王善保家的一向鬼祟,立刻躲到花木後頭,要聽他們說什麼。 賈蘭小聲嘟囔著: “咱們過來給大老爺請安,姑娘、姐姐、妹妹都在這裡,原該在這裡吃了飯才回去的。” 賈環朝屋裡白了一眼,小聲道: “這裡預備下的飯總比我們屋裡的好,我也想在這裡吃。 可你瞧不出來人家不待見咱們兩個?憑什麼咱們坐在椅子上,卻單單拉著寶玉坐在坐褥上? 當著咱們的面兒,把寶玉又是摩挲又是撫弄,可不是趕咱們走嗎?你好沒眼色。” 賈蘭低頭道: “既然大老爺並沒什麼大事,那我就回家去了,我母親還等著我呢。” 賈環撇嘴道: “大老爺能有什麼大事?說是偶感風寒,其實還不是託詞? 外面花園子沒錢,眼瞧著快蓋不下去了,一幫子人一日三趟地追在珍大哥屁股後頭要錢,大老爺怕人家也來找他,這才裝病罷了。 這兩日我父親跟我母親說起來,也搖頭嘆氣,說大老爺從孫紹祖那裡借了五千兩銀子,我父親還不知找誰那裡也借點銀子來才好呢。” 見他兩個說著話走出院子去,王善保家的才從花木後走出來,到屋門口站住,聽得裡面邢夫人正在罵賈琮: “那裡找活猴兒去!你那奶媽子死絕了,也不收拾收拾你,弄的黑眉烏嘴的,那裡像大家子唸書的孩子! 我可是一生無兒無女的,一生乾淨,也不能惹人笑話議論。 你又不是我身上掉下來的,又死了親孃,可也是大老爺跟前人養下來的,還有一個同出一父的哥哥吧? 好歹也該彼此瞻顧些,也免得叫旁人別人笑話。如今可倒好,你那好哥哥好嫂子,一對兒赫赫揚揚的,璉二爺,鳳奶奶,兩口子遮天蓋日。 在老太太那裡百事周到,到了自己家的事情,卻是一個不聞不問,一個跑到揚州躲清靜,生生把親老子都累病倒了!” . 缺心眼的邢夫人雖然是順嘴一說,但她卻還真說對了,賈璉在揚州,確實就是為了躲清靜。 要是一個大膿包還沒到長熟了的時候,是擠不得的。 凡事都要懂得謀劃安排和等待時機,該蟄伏的時候要蟄伏,該躲開的時候要躲開,該出手的時候再出手。 只有沒腦子的蠢貨才不管不顧地往上衝呢。自以為是英勇,其實是傻炮灰。 對於賈府裡事情,賈璉早就謀劃安排好了——那幾個“膿包”,得一個一個地擠。 在等待“膿包”長熟的過程中,賈璉在揚州和姑蘇,已經不緊不慢地完成了幾件大事。每一件,都給他後續的謀劃鋪好了上位的臺階。 這就叫做“手段”。 至於“膿包”裡的那些病毒、細菌、白細胞怎麼廝殺折騰雞吵鵝鬥,賈璉才不管呢。 . 他本來打算在姑蘇只停留兩個月,但在鶴山書院學習的日子實在是太享受了,又見晴雯正跟著姑蘇山水畫名家鄧十樵學得如醉如痴,且茱萸的母親安慧仙師生辰是五月二十九,於是賈璉便乾脆決意:五月底再離開姑蘇。 喜得茱萸、晴雯都摟住賈璉喊“好相公”,嚇得賈璉趕緊擺手: “別套近乎,跟你們不熟。” 學習期間,賈璉也真是顧不上談戀愛,平素除了全情投入在讀書寫字、彈琴下棋之外,賈璉還常常與書友先生一道兒參加各種文會、雅集,也常常有人專程來拜會他這位書友先生的“賢弟”。 因為老在這一幫文人堆兒裡混著,賈璉的學問嗖嗖見長。 但文人相見,總少不了寫詩作文,賈璉比起這些與書友先生來往的“專業文人”來,功夫還是不夠。 不過他倒也找到一個巧宗兒,那就是反正這個紅樓世界沒有清朝,理所當然,也就沒有清朝的那些人。 遇到不得不寫詩作文之時,賈璉便將龔自珍、鄭板橋、納蘭性德,甚至金庸的先祖查慎行的詩文拿來應付,竟然還在詩文界揚名立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