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還真的有人撒金子! 童叟無欺,貨真價實,哦不,沒價錢,純白送。 這奇景,賈璉也沒想到啊。 還真有天上掉餡餅的,還是金子餡兒的。 . 一陣風來,如迴風舞雪,從天上落下了片片金箔,隨風翻卷,映著明媚的日光,閃出耀眼的金光。 街上的人跳著腳的,彎著腰的,拿梯子爬牆上房的,不一而足,都在爭搶這憑空而來的金箔。 賈璉看戴老闆連眼淚都急出來了,只得朝利兒擺了擺手: “放開他,大小是個性命,別真把他急死了。” 戴老闆一得脫身,立刻蹦起來就躥了出去,也顧不得身上穿的是新做的衣裳,逮哪兒往哪兒撲,比逮蒼蠅的蛤蟆還活泛呢。 每抓住一張金箔,還喊一句:“多謝財神爺!” 這時候,你找誰也問不出話來,因為滿大街都忙著撿金子,誰有空閒告訴你這是怎麼回事啊? 晴雯看著賈璉:“二爺,我也想去。” 賈璉點頭:“去吧。” 興兒趕緊也有樣學樣:“二爺,我也想去。” 賈璉點頭:“去吧。” 然後又扭頭問利兒:“要不,你也跟著去撿會兒?” 利兒搖頭:“小的不去。” 面對黃金都不動心,忠心耿耿啊。 賈璉正自感嘆,又聽利兒道:“二爺的腦袋,可比這金箔值錢。” 賈璉:“……” 話是實話,可怎麼那麼難聽呢? . 又一陣風來,又是一陣金箔飄飛,隱約聽見有人喊: “……下大雪嘍……下大雪嘍!” 好像還是不少人在喊,這是誰們家的神經病? 賈璉帶著利兒循聲走去,越走聽得越清楚。 “程少爺給揚州下大雪嘍!程少爺請全城看下大雪嘍!” 金箔隨風四散,落得滿街滿樹,揚州城的街道上,處處金光閃耀。 這你妹的是要瘋啊。 轉過街口,終於看到了金箔的來處。 原來在高聳的文昌閣之上,正有十幾個僕人,從大柳條筐裡,將一把一把的金箔捧出來,迎著風四下拋撒,撒一會兒,還吆喝幾聲“下大雪”。 在這群僕人身後,站著個身材高挑的緞袍公子,文質彬彬小白臉,正迎風昂然高聲唸誦: “千里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念罷,連連擊掌讚道: “古人的好詩啊!寫出如此大雪之美,我如今才明白!果然是絕妙!千金難買的好詩啊!” 賈璉好容易看見一個拄杖而立的老者沒在忙著撿金箔,趕忙上前問道: “這上面的神經病是誰?” 老者年事已高,耳音不好,但見賈璉衣著光鮮,不敢輕慢,趕忙答道: “樓上是這位不是沈京秉沈少爺,這位是程之昂程少爺。” 看賈璉一連錯愕,明白這是個沒見識的外地人,便又耐心解釋道: “公子說的沈京秉沈少爺,那是沈初沈大老爺的獨生兒子。 樓上這位程之昂程少爺,是程義謀程大老爺的最小兒子。 這兩個雖然都是八大鹽商家的少爺,但並不是一個人。” . 能給兒子起名叫神經病的,也肯定不是一個人。 . “那這神……程少爺是在這兒幹嘛呢?” “聽說啊,是程少爺想看大雪紛飛,可今年揚州沒下雪,更從來沒下過大雪。 程少爺想看雪,那就有辦法下雪。 他就把街面上鋪子裡所有的金箔都給買了,然後剪成一寸大的片子,從文昌閣上撒下來,這不就下一場紛紛大雪?請全城人在這兒看雪呢。” 老頭兒搖頭嘖嘖稱讚; “就這一場雪,花了一萬兩銀子呢。” “一萬兩銀子?都換成金片子就這麼都揚了?” 賈璉是真有點兒聽傻了。 都說錢不是大風颳來的,今兒是見著了,他們把錢用大風給刮出去,就為了當雪片子看。 老頭兒心道: 果然外地人是真沒見識,這兒是揚州,錢在這裡,是最不值錢的玩意兒。 “一萬兩銀子,在八大鹽商老爺眼裡,算不得個屁啊。 就說你方才說的沈少爺吧,那是個愛養馬的,他家裡光上等大宛馬就有上百匹,還有各地找來的各種名馬,一共好幾百匹呢。 這些馬還都只養在揚州城裡,每天早晨從城門趕出城,晚上再趕回來,聽說這一群馬每天的草料、人工就得花五千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