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經晚上6點半,整整一下午那個女人都沒再進來一次。 她走的時候他還坐著,但到現在她都沒有來看一看他是否已經躺下,有沒有需要幫助。 是的,他渴了,很渴。 但床頭的茶壺已經空了。 5點的多的時候他試著起來去門口喊人,但不知是他們故意裝作聽不到還是真的沒有聽到,明明隔壁院子時不時傳來說笑聲,卻怎麼都喊不應。 最後他放棄了。 一是他現在根本沒有力氣走太遠。 二是他身患傳染病,怕自己亂跑有個意外沒人願意管。 艱難地回到床上,看到被某人憤憤丟到被子上的手帕,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夠了過來。 這是一塊淡青色的手帕,上面繡著幾朵很特別的紫色花朵。 他對花草沒什麼研究,並不認識那是什麼花,只覺得還挺好看的。 拇指指腹輕輕從上面的花朵上撫過,剛剛在不知不覺中揚起的嘴角突然在瞬間掉下,手指攥起捏皺了手上的手帕。 不是說接近他沒有別的目的,不是說會不放心他,不是說會證明她的真心嗎? 果然,都是哄他騙他的。 他差一點就信了,差點就把她當成了黑暗裡的一道光。 可她終究還是和那些人一樣,對他表現出來的一切都只是表面的。 也是,他一個將死的廢人,有什麼值得貪戀的。 他早就知道的,自己早已不配得到那些愛。 不管是父愛、母愛,還是兄弟之情,他都已不配擁有,更別說是一個陌生人的愛。 低頭看著那塊手帕,手在一眼間緊緊攥住,又片刻後脫力般猛然鬆開。 盯著上面的圖案看了許久,終也只是閉上眼長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將手帕疊好放到了床頭的矮桌上。 躺下後,蘇恪言便眼神空洞地怔怔看著窗外的餘暉越來越遠,最後隱落在層層高牆之中。 “叩叩~” 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蘇恪言眼裡頓時又有了些許亮光。 但在聽到王媽的聲音後,他眼裡的光又瞬間滅了。 “四少,您醒著嗎?該喝藥了。” 蘇恪言緩緩收回視線,閉上雙眼啞著聲音應了一聲:“嗯。” 很快傳來王媽的腳步聲,還有搬凳子的聲音。 和之前一樣,王媽將凳子放到床尾,然後將藥碗放在上面再一點一點推到床邊。 下人也是人,貪生怕死很正常,所以王媽這樣做蘇恪言可以理解。 就連每次送午飯,小翠也是這樣做的。 他雖然已經習慣,但卻還是害怕看到他們眼裡的厭棄和嫌惡。 推動凳子的聲音停下,片刻后王媽隔了老遠的聲音再次響起: “四少,您趕緊起來喝藥吧,早上的藥您就沒喝,晚上的藥務必得喝了,要是您因為沒喝藥出了問題,我沒法和四姨太和大帥交代。” 蘇恪言睜開眼偏頭看向腳邊的藥碗,又想起了昨晚看到葉鳶倒他藥的場景,心口不知為何一陣酸楚。 其實他知道,現在喝不喝藥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今天於大夫也說了,他的藥方一直沒有多大變動,如果這個藥真的管用,他的情況也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既然喝不喝都一樣,那就別喝了吧。 正好遂了某人的意,說不定他也可以早點解脫。 不用再面對那些虛偽的親情。 “放著吧,我等會再喝。” 不想王媽為難,蘇恪言淡淡敷衍了一句,便重新閉上了眼睛。 這藥是於大夫再三叮囑一定要看著蘇恪言喝的,今天那個女人不在,王媽不敢懈怠,只能耐著性子再次勸說: “四少,您還是趁熱趕緊先喝了吧,於大夫說了這藥得熱著喝,涼了就沒有效果了。” 蘇恪言沒有說話。 王媽急了,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四少,您就別為難我了,你不喝我真的沒辦法交代。這藥每次都給您熬得不多,也就一口的事情,您還是趕緊喝了我好趕快去做飯。” 蘇恪言覺得聒噪,睜開眼正欲動怒,卻在看到王媽滿臉的為難後還是把到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認命般掙扎起身,艱難地側身伸手慢慢拽過凳子,然後端起碗仰頭一口氣將藥喝了下去。 將碗放回凳子上,他撐著身子看了眼王媽才垂眸慢慢重新躺回床上。 嘴裡的還殘留著苦味,他扭頭看了眼床頭的茶壺,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