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的鋼刀止不住打顫。
只是有一點他還沒想明白……
為啥這隻血蜘蛛的身上,到處都是破碎的棉絮?
就在這時,那道聲音再次傳來:
“不是這個。”他說道,“別耽誤時間了,早點完事,回來不追究你偷吃。”
這熟悉的聲音。
這阿全以為僅存在於自己幻覺中的聲音。
就這麼直接地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
路先生……
阿全循著聲音望去,表情再次呆滯了。
一個頭戴防毒面罩的男人抱胸坐在村子的圍欄上,樹脂護眼下的視線捉摸不定,但阿全總覺得他在看自己。
他一直就在這裡,但如果不是剛剛開口下令,所有人竟是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而阿全當然認識他。
這不正是剛剛還在和他們廝殺的石鼠團頭目?
蟲母猛地張開口器,層疊銳利的尖牙摩擦,衝著這個男人發出示威一般的嘶吼。
它的身子動作卻很老實,步足刺入地面發力,腳下飛一般向著四散的幫派成員殺去,化作一道血紅的殘影。
一隻半透明的血蜘蛛幼崽從蟲母的身下甩下來,正是剛剛咬開繩索束縛的老七。
它的速度終歸還是慢了路夢許多。
幼崽從地上爬起,茫然四顧,正好瞥見自家坐在牆上的老大哥,興致勃勃地爬向他。
路夢伸手接住老七,看向腳下的戰場。
血蜘蛛強於速度,蟲母不到頃刻間便追上了逃跑的幫派成員們,它平日裡用不著自己戰鬥,此刻親自出手,直立起來甚至能夠達到兩米多高,一對步足凌空摜下,就是一雙銳利的鋼刀。
被它抓住,人類脆弱的身軀無不當場撕裂,血肉橫飛。
而在蟲母沒有顧及的方向,竟是也傳來連連的慘叫聲。
血蜘蛛老大領著三兄弟,已在路夢的命令下,提前佈置在了眾人的四方。
如今就好像收網一般,絞殺著被圍困的獵物們。
這一幕,阿全當然全部都看在眼裡。
他下意識後退,腳下一瘸,是踩在了什麼綿軟的東西上。
低頭一看:滿地被撕裂的被褥棉絮和崩斷的繩索。
年輕人的靈光乍現,像是有一道雷霆,照亮了他腦海中的幅幅畫面:
聽聞小屋中藏著被綁架的少女時,自己義憤填膺的模樣……
趁著廝鬥的間隙,他衝向床上的少女,一把抱起,自己視死如歸的模樣……
逃亡的路途上,感受到少女的惶恐,自己輕拍被褥柔聲安撫的模樣……
最後,所有的畫面都如鏡子般破碎。
剩下的,只有暗紅色的蟲子腦袋,一張扭曲的臉懟在面前,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