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出聲的陸山稜猛然厲聲道,“陸懷熙,你藉著辦賞花會,從族中抽調人手,沒好好的辦賞花會也就罷了,還假公濟私,差遣族人替你辦事,替你中飽私囊,你非但不自省,還在此處無的放矢!我看今日是該請出家法,以儆效尤!”
陸懷熙看向陸山稜。
這位山稜叔公,以前很少說話,但最近,他倒是頻頻引人注目。
“我是讓懷秋哥等人幫我做事。”陸懷熙一點都不懼,只看著陸山稜,一字一頓道,“可每日,我都會給懷秋哥等人一百五十文的工錢,並且另外加兩頓飯。”
陸懷秋立即道:“懷熙說得沒錯,我們給懷熙做事,並非白做。”相反還做得很開心。每日不僅有錢收,還能吃飽飯,活兒還不是很重。
這卻又給陸山稜抓住了把柄:“陸家家規,你們這些日子賺到的錢,須得上交公中。”
陸懷秋一口氣噎在喉嚨:“山稜叔公,這不合理。”
在跟著陸懷熙做事前,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多錢了。
他也還沒成親,阿孃偷偷和他說,他有個遠房表妹生得不好看,是以二十歲了還沒有嫁出去。若是他願意,她便託人說親。不過表妹家說了,雖說姑娘生得不好看,但還是希望能給十緡錢的聘禮。
十緡錢不算極多,但他沒有啊!
在陸家是餓不死凍不死,但沒有錢!
自從跟了陸懷熙做事後,每日能有一百五十文的收入,吃飯又不花錢,他已經攢了將近兩緡的錢了,離娶媳婦的希望也越來越近了。
他漲紅了臉,剛開始的時候說話還有些結巴,但到後面便流暢起來:“我已經二十二歲了,族裡可有為我說親的意思?我是個正常人,我想娶妻子。可族裡又不願意給聘禮,以前我們陸家是吃香,好些伯母叔母都是花極少的聘禮便娶進來了。但現在不同了,沒有姑娘願意嫁進我們陸家來,便是有,條件不好的姑娘也要十緡錢的聘禮,這聘禮,族裡都替我們出嗎?還有,都是嫁進陸家來,她縣主能要一塊地做聘禮,我的妻子就不能要十緡錢做聘禮嗎?”
說了這麼一段心裡話,陸懷秋一顆心怦怦直跳,但並不後悔!
他又不傻,他知道陸懷熙想要做什麼。他是心甘情願地跟著陸懷熙做事的!陸懷銘整日跟在縣主後頭討好縣主,能做個甚!
盛榮堂裡,有一瞬的安靜。
族裡到了年紀沒有娶妻的人可不止陸懷秋一個!
陸懷秋才二十二,還年輕,還可以等,可有些人都將近三十了。像懷字輩,娶妻的便沒有多少個。
這些年陸家是年年都有喜事,但大多是嫁姑奶,娶媳婦可是寥寥無幾。
陸懷銘試圖開口打破沉默:“這……自然是可以……”
陸懷秋頓時將炮口對準他:“懷熙說了,只要種香草能掙到錢,我們陸家人也可以去種香草。所以,那片地,不能賣給你!”
陸懷銘十分惱火。這陸懷秋是被陸懷熙給下蠱了吧,對他竟這般忠心耿耿。
那廂陸山稜沉著臉:“誰告訴你,陸家人可以去種那些什麼香草?我們陸家如今好得很!不必種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他陸懷熙若是想種,除非他當了這家主!”
陸家人都省得,陸懷熙的親事沒有著落,如何能做家主。
陸懷熙緊了緊拳頭,沉聲道:“山稜叔公,如今三月之期未到,我還尚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