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過是說笑。”胡波訕訕道。
他們人多,他認輸。
從州府公廨出來,鍾大娘想要感謝虞香珠,虞香珠卻只道:“曾大哥,勞煩你送大娘回家。”
她與陸懷熙上了馬車,她忽然覺得渾身疲累。
世上最悲涼的事情,莫過於親人之間相戮。
姚家人丁本來就不旺,如今親人相戮,可真是讓人心寒。
她那從來沒見過面的堂姑祖母,究竟存了什麼樣的心思,與阿真說那樣的話。這阿真,在他家鋪子被抄後,十年間又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堂姑祖母,以及其他的親人,可是因著鋪子被抄的事情受到打擊,都不在人世了。是以阿真的性子才變得這般執拗。
可執拗歸執拗,若是她沒看錯的話,阿真看向她的目光裡,有仇恨。
便是為了一個方子,他便將從來不曾謀面的親人給仇恨上了?
虞香珠的腦子亂糟糟的。
陸懷熙輕輕將她攬進懷中,沒有說話。
虞香珠偎依在陸懷熙懷中,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輕輕的吁了口氣。
陸懷熙輕輕地撫著她的頭髮,柔聲道:“我明白你的心情。”
他們陸家,何曾不是勾心鬥角,親人相戮。
二人靜靜依偎著。
夕陽西下,橙紅的陽光照在簾子上。
馬車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
張春在外面急聲道:“公子,前面是縣主的車駕。”
縣主在驛站盤桓了兩日,今日終於從驛站回來了。
方才還晴空萬里的天空,忽然烏雲密佈,狂風大作。
陸家的鐘聲,在第一滴雨落下的時候驟然響起。
陸懷熙打著桐油大傘,護著虞香珠走到飯堂外面時,縣主的轎輦剛剛落下。
縣主來了陸家那麼久,除了在陸家替她設接風宴那晚,她在陸家飯堂用過一次飯外,俱是在梅園用飯。
今兒日頭竟是從西邊出來了。
陸懷熙與虞香珠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
縣主親自駕臨飯堂,陸家族老也有些詫異。
縣主沒有提前差人來說要在飯堂用飯,是以飯堂今晚的飯菜,與平常一樣的……很普通。
陸懷銘伴在縣主身邊,高昂著頭顱,彷彿他已然是陸家家主。
殊不知,眾人的目光都落在縣主身上,猜測著縣主的心思。
縣主雖沒戴冪籬,但卻戴了一方極為輕薄的面紗,若隱若現,一雙美目帶著些許威嚴。她頭上戴著珊瑚做成頭冠,襯得她分外富貴。
趙玉容一見珊瑚頭冠,頓時紅了眼睛,緊緊的掐緊掌心。
這破落戶,怎地好意思將這頭冠戴出來招搖過市!
縣主當然好意思,她一向認為,只要進了她的囊中,那便是她的。
便是如今的陸家,也是她的了。
今晚她之所以屈尊降貴的來到這臭烘烘的陸家飯堂,不過是想落實陸懷銘的家主之位。
她要一步一步的,實現她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