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在床邊守了很久,之前在陵園裡,他給安幼魚輸入真氣,本就透了支,身體非常疲憊。
所以在守候的過程中,他的眼皮子一直不受控制地在打架。
每次頂不住的時候,林默都會去浴室用涼水洗把臉,就這樣一直等到晚上九點多,昏睡的安幼魚終於醒了。
剛睜開眼睛,她的眼淚再次流出眼眶,雙眼無神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
林默拖著她的玉背,將她的腦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用紙巾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小魚兒,你再這樣哭下去,眼睛會受不住的。”
安幼魚玉唇微抿,此時的她依舊無法接受事實,銀牙都在打顫,“哥哥,院長真的…去世了嗎?”
嘶啞的嗓音,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林默的心像是針扎一般的疼,“是…還記得開學前我們去看院長嗎?在你陪弟弟妹妹們玩耍的時候,院長就告訴我,她得了絕症,時日無多。”
“她之所以沒告訴你,就是害怕你知道以後會接受不了,她想讓這份傷心來得晚一些。”
安幼魚沒說話,淚水依舊在往外流。
林默的聲音繼續響起,“那個時候,院長和我講了很多。”
“她說自己苟活了太久,舉世都找不到一個相識之人,而且她的愛人在另一個世界已經等了很多年,不能再讓他等下去了。”
林默的聲音越來越溫和,“小魚兒,我知道你想讓院長活著,可你也要替院長考慮,她的愛人,親人,包括朋友都已逝去,陪伴她的只有無盡的孤獨。”
“麻木不可怕,痛苦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麻木的痛苦。”
“試想一下,放眼人間,舉世無相識之人是何等的孤寂,何等的淒涼?”
“像院長這種情況,她活著其實很痛苦,死反而是一種解脫,院長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中滿是輕鬆和釋然……”
說到最後,林默端起床頭上的水杯遞到女孩嘴邊,“你現在的模樣是院長最不希望看到的,她只想你快樂的生活下去,不想你因她感傷,從而失去對生活的希望。”
“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真的捨不得,好捨不得她……”
安幼魚的嘴唇剛碰到水杯,情緒就再也控制不住,沙啞的嗓音發出低不可聞的哭聲。
林默放下水杯,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捨不得很正常,傷心也很正常,但也要顧及身體。”
“小魚兒,我看到你這個樣子,我都想哭了,心就跟被人用針扎一樣,就當可憐可憐我,別哭了好不好?”
男兒的溫柔,最為無解。
安幼魚的抽泣聲逐漸停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艱難地撐起身體,“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不是故意這樣的…我就是,就是…有點接受不了。”
她環住林默的脖子,整個人貼在他的身上,“院長是和婆婆一樣的存在,她去世…我感覺就像天塌了一樣。”
“別道歉。”
林默雙手環住她的腰肢,“我說過,傷心是正常的,院長走了,我還在,我就是你的天,小魚兒,你還有我。”
“…嗯。”
安幼魚臉頰貼著林默的胸膛,“明天…我們再去看看院長好不好?今天我什麼都沒準備,穿的也不正式……”
說著說著,眼淚奪眶而出。
她不想哭,不想讓林默難受,可就是控制不住。
“哥哥,對不起,我沒想哭…可它……”
“別說對不起。”
林默耐心地幫她擦拭著淚水,“人都是情緒化的動物,我也不例外,我沒資格要求你必須怎麼樣,但我不想你整天以淚洗面,傷心歸傷心,但飯還是要吃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