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偏愛的感覺,他倒是感同身受,心裡酸楚時,也為文陽輝不值。
“他不會就這麼死了。”顧乾站在屋中陰影處,“至少我不會這麼算了。”
這會已是深夜,舍館也沒什麼人來往,梅良玉將虞歲帶去石月珍的屋中安置好,留下石月珍幫她擦拭身子,這才出來。
蒼殊打著哈欠站在堂屋中,目光打量著渾身是血的梅良玉嘆道:“你也換身衣服吧。”
他問:“我去你那邊拿,還是穿我的?”
梅良玉搖搖頭。
蒼殊說:“你就該同意我們今晚去機關島的。”
梅良玉蹙著眉頭,像是在沉思什麼,他朝門口走去:“我先回一趟聖堂。”
“去做什麼?”蒼殊目光跟著他轉,“先換衣服再去吧,你這樣出去會嚇倒夜巡的教習的。”
梅良玉:“那就嚇死他們。”
蒼殊:“……”
見梅良玉開了門,蒼殊從衣袖中摸出一個白玉小瓶給他扔過去:“吃點,把你體內四分五散的行氣穩住。”
梅良玉反手接過:“謝了。”
蒼殊說:“不客氣,我看你好像是痛覺缺失,下次我試的時候,你讓我的蟲啃兩口就行。”
“還你。”正要關門的梅良玉面無表情地把藥瓶扔了回去。
蒼殊招手一揮,藥瓶還在空中就被彈回梅良玉手裡,眼神示意他快去快回。
屋內的石月珍拿著沾了溫水的溼帕子給虞歲擦臉,又在屋中點了藥香,安神靜心。
虞歲睡不好,沒一會就醒,又睏倦,所以就算醒了也沒有表現出來,閉著眼裝睡。
她聽見了梅良玉要回鬼道聖堂的談話,心中微怔,想起梅良玉留給她的陰陽家星源咒,估摸著師兄這次回去,肯定會被師尊抹除記憶。
天目直接解析了梅良玉傳給她的星源咒,這也是虞歲沒想到的,就像她能被動看見鬼道聖堂裡那些防禦咒一樣。
咒術一類,似乎也能像數山一樣被解析五行之氣的組成和走勢。
之前她只是匆匆看了眼,此時虞歲耐心將星源咒裡的記憶一一檢視:
記憶中是她沒見過的城中盛景,街上雜貨郎賣的東西五花八門,樣式不同的荷包、掛在腰上的流蘇佩飾、鮮紅的糖葫蘆、畫著紫花與青竹的紙風車。
在夜晚的街市中,逆著人潮跑在前頭的男孩。
山道兩旁柵欄上的紙風車,和接收天地五行之氣的數山有異曲同工之妙。
將紙風車遞給男孩的女人。
歲月靜好的庭院中,一黑一白兩條長魚在悠閒遊動,恍惚中還能聽見有人從後方走廊上跑過的聲音。
夜晚城中下著濛濛細雨,殺機四伏,看得出是師兄的小少年不敵跪倒在無人的街道上,卻在眨眼間,局勢瞬變,紫衣女子攔在他前方,擋住了所有殺招。
虞歲反反覆覆看了許多遍。
她能從這些記憶中感受到溫柔、寧靜和堅定之意,證明師兄是被家裡人寵著長大的。
他本該是被家裡人寵愛著長大的。
梅良玉回舍館時,剛巧和去舍館一樓的顧乾錯開,如今他重新來到舍館門前,倒是和等在外邊的顧乾撞了個正著。
顧乾一個人。
舍館外邊就是大片桃花林,這裡的桃林永不凋謝,花開不敗,夜裡路燈昏黃,點綴著粉白的花枝也染上幾分暖意的橘黃。
顧乾得知是梅良玉帶虞歲回來,便準備在舍館攔人,卻沒想到他會從舍館裡邊出來。
梅良玉沒有換衣物,身上的濃厚的血色逼人,只是把手上的洗掉了,肅殺之意仍舊存在。
他只以餘光虛瞥一瞬顧乾,徑直往前走去,卻被站在路道中的顧乾抬手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