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抬眼朝遠處明明滅滅的火焰看去。
“大概有三天了吧?在這地方沒法準確預估時間。”刑春給鍾離山接好胳膊,瞬間洩了氣,變得焉巴巴,“這下該我睡了,換你倆動腦子想辦法。”
他說睡就睡,雙眼一閉頭一歪就睡著了。
梅良玉和鍾離山也沒阻止,兩人安安靜靜地打量四周,一個在看後方的石窟,一個在看前方的海火。
“釋家藏品。”鍾離山吊著右手,視線緩慢地掃過石窟牆上的數百小佛龕,盯著裡面的東西說,“經文卷軸、降魔杵、玉佛、黑木魚、紅袈裟,都是已經不多見的與釋家相關的藏品。”
“人們只記得海眼破壞力之強,容易忽略海眼也具有傳送的力量,只是不受掌控,又沒有活物能離開海眼。”梅良玉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海火說,“海里不可能會有暗河佛窟,沒猜錯的話,這裡是海下機關城的內部。”
鍾離山又看向那三尊佛像,目光落在中間那尊坐佛,打量許久後沉吟道:“不動明王,三法相之一,善目,另外兩尊像是怒目施術的法相,不太確定。”
“你還懂這個?”梅良玉扭過頭來。
鍾離山低頭看他,挑眉道:“略懂一點。”
梅良玉微眯著眼,眼裡就倆字:再裝?
“我娘是孤女,自小在鄉野的釋家廟長大,小時候聽她提起過。”鍾離山面不改色地轉開視線,看回佛像,“不過我娘是平術之人,她只是比較熟悉一些經文和法名。”
釋家已經在玄古大陸沉寂幾百年了,釋家廟也越來越少,哪怕還存在世上某個角落,也是老舊破爛的模樣。
梅良玉聽到這話,腦子裡浮現紫衣女牽著他的手走在石階上的畫面:
青色的煙雨籠罩四周,霧氣氤氳,遠處山色疊翠,近看古松掛露,腳下石階生了苔蘚,到處都溼漉漉的。
入山門,見金鐘,殿內木魚聲聲,五行之氣撞鐘,聲響瀰漫整座青山。
殿門敞開,模糊的人影晃動,殿內懸掛的幔帳隨晨風輕晃,香案上的火燭光芒似被煙霧籠罩,本是近在咫尺,卻又遠如天際。
這座釋家廟色彩鮮紅,有鍍金門柱,彩繪梁廊,鮮活又古老。
燕國長公主牽著他的手停在院中,他一抬頭,便看見後方高聳的黑色佛塔。
它隱在雲霧中,靜默地俯瞰天地。
梅良玉垂眸,沉寂在復甦的部分記憶中,短暫地失神。
他沒能想起全部,可已經想起來的這部分,也足以讓他重新審視自己現在的人生。
鍾離山說:“看起來像是釋家的藏室,用來供奉或者收藏的,如果這裡是海下機關城,機關家或許是在做一種十分創新的、和釋家九流術有關的東西。”
他說得一本正經,梅良玉卻聽得出話裡的意思,鍾離山是想破頭也想不出海下機關城和釋家藏室這倆能有什麼關係。
“釋家藏室有什麼用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這些燒得到處都是的海火。”梅良玉站起身,抬頭朝上方看去,在石窟上方的牆壁上也有一圈圈還在燃燒的海火,把他們的出路堵住。
鍾離山被他說得皺起眉頭:“海眼怎麼會突然出現?它不應該是固定的麼?”
梅良玉淡聲道:“只要活著,什麼奇事都能見到。”
鍾離山安靜片刻,扭頭看梅良玉,問他:“你在氣什麼?”
梅良玉眼都沒眨一下:“不用問,我經常生氣。”
鍾離山點頭:“也是。”
他接著又問:“毒是六玄木還是銀河水?”
梅良玉說:“可能兩者都有。”
鍾離山問:“能不能活?”
梅良玉盯著佛像道:“暫時死不了。”
鍾離山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