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慧一大師和謝長臨的身影消失不見,還久久站在那寬大的院子中央。
他身邊穿梭著不同的人群,他們臉上都掛著笑。
人人帶著虔誠的心和得償所願的心態來這求佛,只有他,站在院子中央格格不入,不知所措。
衛七上前,“殿下,回宮麼?”
夜溟眸子微動,“不回,讓住持給孤開一間禪房,給母后和父皇去信,就說孤要到臨城微服私訪,這幾日不回東宮。”
那日以後,夜溟便在寺裡住下,每日跟著寺裡一起吃齋飯,每次都和慧一大師一起吃。
雖然慧一大師什麼話也沒說,夜溟也不說,慧一大師打座他打座,慧一大師誦經他誦經,慧一大師描字他描字。
日出日落,沉沉昏昏,他那顆心就像被人剜了出來,一刀又一刀的凌遲。
還讓衛七找謝長臨打聽慧一大師的喜好。
從此以後寺廟裡的和尚跟著慧一大師伙食都變好了許多,且每日都不重樣,夜溟破天荒的還讓謝長臨教自己慧一大師最喜歡吃的梨花酥的做法。
於是某一天,這位矜貴的太子殿下挽起袖子,露出指點江山運籌帷幄的那雙骨節分明的手,站在天臨寺的膳房裡,在盆子裡搓麵粉。
臉上手上沾了不少的麵粉。
衛七和衛影站在一旁戰戰兢兢。
衛七:“殿下想吃梨花酥,讓屬下動手便是,殿下萬萬不可親自下廚房啊,讓屬下們來吧。”
衛影:“殿下,讓屬下們來吧,別說梨花酥,殿下想吃什麼酥,屬下們都給殿下做出來。”
太子殿下的手是批閱奏摺,指點江山的手,怎麼能去廚房,要是讓皇后娘娘知道了,他們非得被罵不可。
哪知道夜溟只回一句,“不用,孤要親自做。”
親自做的才有誠心。
且阿眠也喜歡吃,以後見到她能給她做。
謝長臨也瑟瑟發抖,“殿下還是微臣來吧?”
讓一朝太子下廚做梨花糕,他簡直膽大包天啊。
夜溟只淡淡的一句不必,便繼續揉麵。
衛七衛影和謝長臨只得忐忑的站在一旁,喋喋不休,各種規勸。
慧一大師看著夜溟揉麵的動作,笨拙、不熟練,臉上還被面粉沾得跟個花貓一樣,他捋捋自己白花花的鬍子,笑了一下。
第一次做,梨花糕樣子醜,也特結實,但是慧一大師也嚐了一塊,“太子殿下有心了。”
夜溟:……
“好吃嗎?”
慧一大師很實誠且不給面子,“不好吃,相當難吃。”
夜溟:……
他心裡苦,他可不希望慧一大師說什麼有心,他希望慧一大師說幫他找到阿眠。
可糕點難吃,他也做不出那蓬鬆松的樣子,夜溟看著自己滿手面粉,挫敗感猶然而生。
自那以後,慧一大師還是和以前一樣,只是見到夜溟就見禮,喚一聲太子殿下,便不再多說,任由夜溟跟著他,他每天還是做自己的事。
夜溟也不打擾他,只是慧一大師去哪,他便去哪,像一個影子,默默無聞跟著。
若慧一大師要去採藥,這位太子殿下會搶著幫他背藥簍,跟他一起進山,一起採藥,回來時還自己背藥材。
每次日暮西山,夜溟回自己禪房時,慧一大師看著夜溟那落寞的眼神和蕭寂寂的背影沉思。
真正讓慧一大師想要破解天機,幫這位太子殿下,是因為兩件事情。
那日照常去山上採藥,夜溟一如既往跟了去,走到一條路上,恰遇到一幫匪徒搶劫一個鏢局押的鏢。
恰好那個鏢主是個愛極媳婦孩子的人,去哪都得將媳婦和孩子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