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雨聲,剛才的一場對話也像這雨一般,淅淅瀝瀝地下在了心裡,浸泡得心裡發悶。
——確實是當年師尊所種之毒。
——蕭先生……可有辦法能解?
——顏先生如今毒入肺腑,鳴有一法,洗髓伐筋,或可一試。
——或可?
——鳴無十分把握。成或不成,需半年為限。
——不成,如何?
——半月。
半年……
張良盯著雨幕出神。
顏路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身後,即使看不見,依舊相當準確地找到了張良的腰,雙臂環住。張良的身體頓時一僵——這種親密的舉動在他和顏路之間仍是少有。
但顏路說的話又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子房,路不願試。”他靠在張良身上,抱得不緊,埋頭時鬢角輕貼著張良的肩,姿態虔誠如同皈依。
張良沒有問為什麼。
張良知道為什麼。
他們是在塵世浮沉中好不容易抓到了彼此的浮木,僅剩不多的時間,不敢再拿來冒險。
“但,良希望能陪無繇更長遠些。”張良輕輕地笑起來。
肩上有異常的觸感,張良心底微驚,卻聽到顏路低低地應了一聲:“好。”
不過,當張良和顏路做了決定,來請蕭鳴和他們一起回長安的時候,蕭鳴的說法卻讓他們再次糾結了。
“鳴來此時立過誓,此生再不出莊。”頓了頓,蕭鳴又補充了一句,“此地風水好,顏先生在此治療,效果應是更佳。”說完便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負手等著三人決定。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張良終於開口:“長安……良不能一走了之。無繇你便在此安心解毒。師兄一併留下吧。莫忘了時時遞訊息回去。”說完,張良轉身便走,似乎一刻也不敢多停留。顏路卻奇異而迅速地抓住了張良的衣袖,說話時,仍是微微地笑著:“時候不早,又是雨天,子房不若休息一日再離開。”
張良垂下的衣袖隱隱顫著,半晌後,低聲應道:“也好。”
……
五日後,長安。
面對明明出去了三個人最後卻只回來了一個人這詭異的狀況,張不疑只是看了看他阿父面無表情的一張臉,便識趣地沒有多問。
倒是張闢彊一下子垮了臉:“阿父,無繇先生呢!”
張不疑有些忐忑,他的直覺告訴他——阿父現在不願意提起無繇先生。
張良的臉色如他所料地有些灰敗,卻又淡淡地一笑,溫溫和和地摸了摸張闢彊的頭頂,安撫道:“會回來的。”
張闢彊不依不饒:“什麼時候?”
“會回來的。”尾音被張良迅速截斷。
那種篤定的語氣……卻像是在說服自己。
半年裡,張良過著與從前相差無幾的生活。顏路的狀況每月由伏念寫信送來,並沒有任何不利的訊息傳來。
但,他的眼底終究沒再出現笑意。
而最後一封信上,伏念說:“毒性已祛。然失於調養,或以三年徐徐圖之。”
次日,留侯上書請了半月的病假。
……
張良在三省屋舍外見到顏路好好地站著時,懸了多日的心終於能放下。
覺察到有人來,顏路似乎有些疑惑,但緊接著,便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隔著衣服,能感覺到那具身體在微微顫抖。
顏路有些發愣。
恰好經過的伏念輕咳了一聲,兩人都渾然不覺,而同樣經過的蕭鳴直接無視了他們。
伏念:“……”
顏路笑著拍了拍張良的背,柔聲道:“子房來得很急。”是陳述,又像在尋一個解釋。張良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