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楚嫣容轉頭吩咐宮人:“回太和殿,本宮要見皇上!”
於是,嘰嘰喳喳的少年們,扭頭就見楚嫣容帶著葉宛卿朝他們走來,身後跟了一大群宮人。
一群人連忙行禮——
再抬頭,母女倆的背影早已遠去。
灼熱的夏風中,瀰漫著一股不安的氣息。
太和殿。
鳳陽帝楚懷賡剛送走了一群十幾歲的嘰喳少年,被吵的頭疼,準備休憩片刻。
宮人來報:“皇上,長公主求見。”
“她們不是出宮了麼?怎麼又折回來了?”鳳陽帝壓下疲憊神色:“叫她們進來。”
葉宛卿跟著楚嫣容進入大殿。
時值正午,太和殿內卻十分清涼。
殿內每隔十步就擺了一個冰鑑,熱風從窗戶吹入殿內,加速了冰塊的融化,將涼意鋪滿太和殿的每一處角落。
進門時,葉宛卿微不可見地輕顫了一下。
楚嫣容也沒好到哪兒去。
鳳陽帝坐在龍椅上,待母女倆行完禮,才開口問:“皇妹去而復返,可是有要緊事?”
楚嫣容直截了當道:“請皇上撤回命宗室子弟巡山歷練的旨意,即刻派都水監的人前往殷虛縣巡山排險!
另外,傳信給當地官員,馬上派兵疏散殷虛全縣百姓,越快越好!”
鳳陽帝眸光如炬。
因常年操勞國事,即將邁入不惑之年的帝王,比保養得宜的皇妹要蒼老上許多。
帝王聲色如常,卻不怒自威:“皇妹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麼。”
“殷虛縣近日有泥石流。”楚嫣容定定瞧著他。
鳳陽帝道:“捏造謠言,引發恐慌,即便皇妹是西魏的長公主,也不能免於責罰。”
楚嫣容回道:“皇上若不信,又怎會聽信欽天監的話,借歷練為由,派宗室子弟離京巡湖?”
鳳陽帝沉默。
楚嫣容繼續道:“請皇上即刻派人將淮北殷虛縣百姓全部遷走,若此後沒有泥石流,一切無恙,請皇上處罰我,哪怕是廢黜我的封號。”
“皇妹,慎言!”鳳陽帝薄怒。
楚嫣容懇切道:“那是一千多條人命!”
鳳陽帝額頭青筋高高鼓起:“欽天監的人都未能算出準確地址,告訴朕,你怎麼會知曉得如此清楚?”
楚嫣容被問住。
但凡換個人,此刻大約已經被這句話嚇得跪伏在地。
知曉得比皇帝還多,不會是好事。
若換個權臣說出此事,怕是有圖謀謀反的嫌疑,惹皇帝猜忌,導致君臣離心。
這時,始終安靜的葉宛卿站了出來:“回稟皇上……”
楚嫣容一驚,想都未想就打斷了葉宛卿的話:“是遊方道士算出來的!”
那一瞬間,楚嫣容想了許多。
她的女兒,不該牽扯其中。
夢境本就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在夢裡預知未來之事,更是玄之又玄,恐會引來禍患。
即便,皇上是她親舅舅。
楚嫣容攔住葉宛卿,對皇帝道:“宛卿是我唯一的女兒,她還未及笄時,我便開始操心她的親事。
母后信佛,故而我只能私下請遊方術士給宛卿算姻緣。
殷虛縣今年有災,便是那術士順道告知我的。
原本我未曾將此事記在心上,只是,近日我總心神不寧,加上皇上又派人前往殷虛,我便只能說出來。”
大殿內,長久沉默。
葉宛卿心中像是安了一根弦,自母親打斷她的話起,弦就震顫個不停,心亂如麻。
母親護她心切,竟把殷虛縣之事都攬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