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潛入阿芙羅狄家不是什麼難事,尤其在主人被歡愉分散注意力的時候。
凱因斯潛入阿芙羅狄的宅邸時,整個宅院一片死寂。傭人在黑暗的走廊間機械行走,玫瑰也只有在強風吹過時才勉強抬起頭。
凱因斯像一個幽靈自由穿梭在寂靜的陰影裡。
阿芙羅狄的少年早已感知到他的到來,封印祭壇的大門暢通無阻。
瑪麗蓮娜知道在她腳底下的異變嗎?
凱因斯懷疑,阿芙羅狄家的一些傭人已經改變了主人。
他走進大門,在他踏入後,大門又緊緊合上。
眼前的場景與上次他到來時略有不同。雖仍然到處都是玫瑰,玫瑰的顏色卻更淺一點。它們的尖刺短了些許,被更為茂盛的葉片遮在內部。
不過改變最大的是與他對話的少年。
他看上去更像人一點。翻卷的肉往內縮了縮,之前在裡面生長的玫瑰也消失無蹤。黑紫的筋也埋了下去,顏色逐漸向正常的青紫靠攏。面板也長出了極其微小的部分,顏色是與瑪麗蓮娜別無不同的白皙。這點白皙出現在黑紫的身軀上,就像黑夜裡的燈火般耀眼。
原有的祭壇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本該放在庭院裡的茶座。
配套的座位卻又是不合禮儀的搖椅。
少年就躺在搖椅上,隨著椅子一搖一擺。
“請坐。”
聽語氣,他的心情很好。少年宛如腐骨的手一抬,桌上便多了一個茶杯。茶杯中水紋劃出一圈一圈弧度。
凱因斯面無表情地走過去,端起茶杯。
紅茶的香味仍是那般令人心曠神怡。
凱因斯卻看向注視著他的少年,手慢慢轉了過去。
美味的紅茶頓時淌下來,茶水滴在地面上,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少年鼓掌,“精彩。怎麼發現的?”
“你無法喝茶。”
“僅此而已?”
凱因斯沒有回答。少年則興味地繼續說道,“我還以為你會回答直覺。”
“利用武器,而不是依賴它。”
“你能這麼說,僅僅因為你擁有太多武器。但世上有很多人只會擁有一把,或者連一把武器都拿不到。到那時,即使明知是催命符,他們也必須拿起。”
凱因斯回道,“我不是來跟你探討人生哲理。”
“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有耐心。”少年流露出笑意。他雙手撐著下頜骨,“我不是已經將答案告訴你了嗎?”
凱因斯思索一會兒,說道,“我沒有辦法找出她的武器。”
少年則站起身,在他往右側圓柱行走的途中,茶座也化成虛無。凱因斯沒有坐上去,因此他沒有跌倒。或許他早已料到少年會跟他惡作劇。不過以凱因斯的身手,這場惡作劇無論如何也不會成功。
這點少年不可能不明白。那他又為何要多此一舉?
少年摘下一朵玫瑰,插在凱因斯的衣襟間。
淡紅的光輝鮮豔奪目。
……
安都有斯特利爾最大的牢獄。這個牢獄共分為五層,從上到下關押的犯人的罪則依次遞增。
第五層,也就是牢獄的最深處,關押著被判為死刑的犯人。
這些人判處死刑的理由歸根到底只有一個——謀逆。其中有些背叛了王室,有些則是國王陛下從他國俘來的俘虜。
死刑並非立即執行,立即執行的死刑是不會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因此典獄長往往會將這些死刑犯關上半年,期間施以諸如剜刑、火刑等其他刑罰,意為向神贖罪。當這些犯人被帶至刑場斬首時,底下的觀眾只會看到“被惡魔附身的人”與“遭受神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