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搖搖擺擺地到了尾聲,他們一起訂了返回倫敦的機票。
要提前回沈家住幾晚,沈惟安依依難捨地跟爺爺告別,說他下次早點回來,聖誕節放假就回。
沈老爺子眼眶微濕,點頭說「好」,又說:「嘉明,下次你也一起來。」
嶽嘉明連連點頭。
回沈家的時候,沈旌問了不少關於「實習」的事情,沈惟安表現得不耐煩不想說,嶽嘉明全都替他彬彬有禮地應對了過去,沈旌有些奇怪:「北京很熱嗎?怎麼你們倆去了一個多月都變黑了?」
沈惟安一窒,還是嶽嘉明反應機敏:「經常需要出去跑客戶,我們倆只是實習生,見的都不是什麼大客戶,就坐公共運輸,曬得多。」
「噢,也是,早知道給你們在北京配輛車再配個司機好了。」沈旌說。
沈惟安偷偷跟嶽嘉明吐槽:「土壕。」
兩人一起在候機大廳,嶽嘉明突然發現:「沈惟安,你好像長高了?」
沈惟安一愣:「是嘛!」臉上喜笑顏開,拉著嶽嘉明就來比。
兩人站在玻璃幕牆邊比身高,裡頭的影子看過去還真是一般高,沈惟安高興壞了:「哎喲,我這是潛力股啊。」
嶽嘉明也挺高興,說:「可能是你過敏症好了後營養就跟上了,說不定還能繼續長。」
「那感情好,」沈惟安踮了踮腳,在嶽嘉明頭頂上方比劃著名:「我要能長這麼高就滿足了。」
「就非要比我高是吧。」
「嘿嘿。」沈惟安樂滋滋地不說話,這會對著幕牆影子看正面,看側面,看背面,嶽嘉明忍不住吐槽他:「樂得跟個猴一樣。」
回到倫敦,又一年九月,一年一度的開學典禮,一樣的籃球館,一樣的社會學老師一樣的校長助理,只是這一次沒有再槍打出頭鳥的沈惟安,兩人都規規矩矩,嶽嘉明坐在人群中走神,彷彿上一秒還握著山裡的河水和陽光,他有些明白為什麼沈惟安始終不能習慣這裡的生活。
連他都開始覺得需要適應期。
沈惟安是在開學半個月後接到沈旌的電話的,他不無意外,自他出國以來,沈旌甚少給他打電話,至多不過發幾句簡訊,即便有電話也是羅瑛打過來囉嗦幾句。
那天晚上兩人如往常一樣,吃過保姆做的晚飯後一起在客廳溫書,嶽嘉明13年級的課程早就會了,考試也根本難不倒他,他已經在自學大學的數學和經濟學課程,而沈惟安不在意a-level的成績,想著還是要參加國內的高考,自己花錢在網上買了國內的模擬真題,每天晚上都在刷題。
沈旌打過來的電話讓沈惟安楞了幾秒,跟嶽嘉明說了聲「是我爸」,而後去自己臥室接通,嶽嘉明在外頭看書,注意力卻有些無法集中,全被房間裡的動靜吸引了過去。
沈惟安一開始壓低著嗓子講電話,安靜了一小會,跟著卻爆出一聲怒吼:「我要回去!我現在就回去!」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講了什麼,臥室裡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地震一般,嶽嘉明再坐不住,走到房門口,想敲門,但是聽到裡頭沈惟安繼續在跟電話裡的父親爭吵,十分激烈,他猶豫著始終沒敲下去。
差不多二十分鐘後沈惟安才開啟門,見到門口站著的嶽嘉明,愣了愣,嶽嘉明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沈惟安讓他進來,頹然地坐在床邊,說:「我爸說,我爺病了,剛做完手術在住院。」
「是什麼病?」
「說肺上的問題,老毛病了。」
「醫生怎麼說?」
沈惟安搓搓臉,神情煩躁不安:「我爸就一個勁跟我說沒什麼事,讓我安心學習,不要想七想八,說我爺爺也是他爸爸,他會照顧好的,打電話只是告訴我一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