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坐在椅子裡,手指一寸寸收緊,最後卻又徒然鬆開。
「好了,你們先學習,我下去幫你們拿點水果牛奶。」一隻手輕輕搭在他後頸,拍了兩下。
動作是輕柔的,結果卻是不容置喙。
陳年失望透頂,轉回身,不再多說,自顧自的翻開書,戴上耳機,開始學習。
周烈掃視了他房間一圈,跟領導視察似的,最後,方才拎了另一把椅子在陳年邊上坐下,又一把扯了陳年耳機:「說了讓你帶著學習,你說吧,幹什麼?」
說是學習,卻大馬金刀的坐著,沒個正形的窩在椅子裡,哪裡有要學習的意思,臉上就兩字——找茬。
陳年懶得跟他糾纏,翻出一本練習冊,一本數學書,外加一張紙,一根筆,往周烈眼皮下一撂:「從第一講開始,先看筆記,然後做題。」
擺明的敷衍。
「你先給我講講。」
陳年深吸一口氣,壓住體內的暴躁,盼著周烈能早點失了興趣放過他,還真講了起來。
沒過五分鐘,周烈就沒了興致。
這人講課跟班裡面的老師一樣,一板一眼,表情嚴肅,眼睫垂下,薄唇一張一合,像個老學究。
簡直就是無趣他媽給無趣開門——無趣到家了。
「算了算了,我自己看。」他拿過書,擺了擺手,不聽了。
陳年終於得以清淨,看起自己的來。
周烈百無聊賴的,把書來回翻了幾下,都琢磨不明白,這書到底哪有意思。
他納悶的去看陳年,卻見陳年垂眸,眼睛眨都不眨。
本來是好奇,盯著陳年的側臉,卻不知什麼時候看走了神。
陳年面板白,頭頂燈光一打,鼻樑眼睫皆躍上光,勾出清冷俊逸的輪廓,偏偏生了一雙丹鳳眼,薄薄的雙眼皮從眼尾蔓延出來,再加上一雙金絲邊眼睛,平添幾分斯文禁慾味兒。
再往下,下頜線分明,脖頸覆一層薄薄的肌肉,下面隱著幾根跳動的血管,喉結突出,邊上卻又長了顆小痣,暗光描摹,少年氣染上幾分男人味兒。
那痣的位置跟他差不多。
周烈下意識的蹭一下自己脖頸上那痣,卻見陳年看夠了,又開始落筆。
字跡利落清瘦,一雙握筆的手修長有力,骨骼分明。
他看了會兒,心思一動,拿起筆,轉了兩圈,找到了事幹。
畫畫。
畫的是陳年。
醜化版的。
畫完了,一撞陳年手肘,故意噁心人似的拿給人看。
陳年下意識的偏頭,入目一幅四不像,豺狼走狗擬人化,邊上寫陳年兩字。
等他看完,周烈又問:「像不像?」
陳年不堪其擾,手一揮,撕了個粉碎:「要麼看書,要麼滾。」
「操,老子辛辛苦苦畫的!」
周烈半點不經激,火氣一下竄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隨意桌上摸了一本書,如法炮製,給撕了。
梁芝端著水果牛奶進來時,就恰好撞上這麼一副光景,滿地的碎紙,桌前一人坐著,一人站著,氣氛已經白熱化。
梁芝放下東西:「烈烈你先出去。」
周烈早不想待,扭頭就走,門甩的震天響。
梁芝看著滿地滿桌狼藉,又看向旁邊陳年。
他脊背弓起來,胸口劇烈起伏,身體扔在微微顫抖。
陳年自小性格內斂,鮮少有太大情緒波動。
這次是真的是氣極怒極也隱忍至極。
想起這些日子的忽略和委屈,梁芝到底心生愧疚。
靜了許久,她走過去,撿起桌上張張碎片:「小年,這事兒,是我欠考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