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烈沒接話。
幾秒後,撂下一句「等我一下」,轉身拿著手機進了陽臺。
晚上沒安排考試,周烈隨便扯了個藉口跟老張那邊請了假,從陽臺出來後看向王宇:「東西放下,跟我出去。」
出了校門,坐進車裡,周烈這才問王宇:「你媽住哪個醫院?」
王宇不張嘴。
自打認識以來,周烈幫了他不少事,他實在是沒臉再讓周烈幫他。
周烈斜他一眼:「要你今天不張這個嘴,以後我就當不認識你這號人。」
王宇囁喏了半天:「市二院。」
周烈手腕搭膝蓋上,手裡轉著手機:「師傅,去市二院。」
路邊燈火一路後退,眼前閃過數道模糊的光影后,市二院有些斑駁老舊的大樓出現在眼前。
周烈在樓下水果店買了個果籃,跟著王宇上樓進病房。
多人病房,右邊靠牆最裡面一張床上躺了個瘦骨嶙峋的女人,胳膊腿上都打著石膏,肉眼可以看到的面板幾乎沒一處好的。
見有人過來,艱難的偏過頭來。
王宇上前一步,小心的勾起被牽扯到的管子:「媽,別動,是我。」
「這,這位……」
「我同學,周烈。」王宇俯下身幫林湘捋捋頭髮,順勢道:「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幫過我好幾回的那個。」
林湘有印象,於是又艱難的看向周烈,勉強扯出個笑:「謝,謝謝。」
周烈放下果籃,搖頭:「不客氣。」
幫王宇並不是他這人有多善良,見不得人間疾苦。
純粹是他在王宇身上看到了自己。
與其說幫王宇,不如說,他是在幫年少時的那個自己。
沒在病房逗留太久,一是周烈不善言辭,二是林湘需要休息。
周烈先去交了兩月的住院費,又給林湘請了個護工,就帶著王宇出了醫院。
醫院這地方,待久了難免覺得壓抑。
況且看著林湘的樣子,他總是想起過去。
從醫院出來,夜風一吹,才把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東西帶走,稍微好受了點。
路邊,周烈打車,又問王宇:「家在哪兒?這個時間點兒那垃圾在嗎?」
王宇看了眼時間:「差不錯該回去了。」
說完,又後知後覺的一驚,盯住周烈:「烈哥,你要幹什麼!你不會是要……」
「別,他常年喝酒,經常打人,力氣特別大,你……」
周烈抱臂看著窗外:「幾年前我都不虛,現在更不虛。」
周烈打定主意的事兒那是半點不會有轉圜的餘地,王宇廢話了一路,車子還是在四水巷子口停下。
王宇垂頭喪氣的帶著周烈往家門口走。
巷子裡沒有路燈,全靠月光照明,一條路年久失修,坑窪不平。
走了彎彎繞繞幾個巷子,聽了無數道狗叫、夫妻吵架聲和小孩哭鬧聲後,前面出現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
手裡拎著一個酒瓶。
那一瞬間,眼前的畫面同數十年前重合,周烈彷彿再度看到了周成林。
幾乎是一瞬間,他渾身緊繃,垂在身側的手攥了起來,眼底都染上一層猩紅。
幾乎是同一時間,王宇身體瑟縮一下,眼底在剎那之間無法抑制的迸發出滅頂的恨意,連聲音都不自知的輕顫:「是,是他。」
周烈被他這一聲從幻境中拉出,將那道身影跟周成林區分開,身體不再緊繃,眼底換成厭惡,手依舊緊握成拳:「確定麼?」
「確定,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能第一時間認出。」
周烈不再廢話,從後面一步一步走上去,然後在某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