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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廟會。這要是倒插頭掉了下去,該成為人人眼中怎樣的奇觀?百年以後還是佳話。

何意羨說:“人要知足,你已經很幸福了,有遠見,子女老早都跑國外去了。你看下頭這些人啊,基本上都是家族式腐敗,兒子女兒都進去了,出來後也沒人管,意味著流落街頭。所以我強烈支援他們直接全部判死刑,這完全合理合法。因為我猜,人民群眾應該不想聽到虛假的懺悔,只想聽到正義的槍聲。你也做過警察,一顆子彈是不是很貴?”

十幾條槍對準了他。山風徐徐地吹過,馬立東的肚皮一陣陣地收縮,接著褲襠一陣溫熱。淚水也一直流個不停,哭的原因是意識到自己還活著,面對著何意羨,活了這麼久。

他媽的!不就是欠債嗎?再欠債也不要把自己也欠進去了!

那張淚臉啊,讓他抹得一塌糊塗:“我說!我現在就說!我全部交代!”

這時南潘從黑暗中走出來,偎在何意羨耳邊充滿呼吸感地輕語了些什麼。緊接著馬主任的答案道來,南潘只覺得連帶著身體一冷,不覺遠了遠何意羨,那兒就如大雪封山後,一整個冬日裡的寒徹與寂然。

“絕對不是楚衛民,最大嫌疑是那個女的!楚衛民鬼迷心竅,他是主動頂罪的!”

上世紀九十年代深冬的某一天,下班時刻,木廠的大門前,身著深藍色工裝的人們如鯽而出,此起彼伏叮叮咣咣的腳踏車鈴聲,把這座邊陲小鎮都吵沸騰了,但那宛如也是整個時代的晚鐘。

三十多歲的楚衛民騎著父輩傳下來的破舊腳踏車疲憊地下了班,但想到家裡等待他的妻兒,就覺得這日子也挺好。大家形容日子一眼就能望到頭,聽來是貶義。可他卻想道,不就是安穩的意思嗎,這有什麼不好的?

哎,真有一個不好,眼睛沒了一隻以後,他在廠裡也不能上流水線。整天跟著老師傅擰螺絲,給機器上油,工裝上從來都是油脂麻花的,就沒清爽過。一個養家的男人,髒點累點算什麼?但是換崗之後,薪水只有不到原來的三成,這才是最可怕的。

可是又想,兒子楚茗回回考試第一名,聯考比市裡第一還多兩分。讀書人跟我們泥腿子就像隔座大山那麼遠,兒子自從讀書讀出名以後,村長有段時間連看到他說話都放低了聲量。小荷那姑娘孝順,也沒啥自己的主意,就說聽爸媽公婆的。生活有了盼頭,他又忽的什麼都不煩了。所以下個月發了工錢,他計劃買輛倒騎驢,安裝一個棚子,下班以後去做車伕賺錢。

那天的楚衛民買了一瓶啤酒、半隻烤鴨,心裡充充實實地站在路口,看著車來人往,夕陽晃人眼的,卻突然不知該往哪裡走。只因為感到一圈一圈都是濃郁的香氣,全都是風帶起的眩暈,全都是不曾觸控過的柔軟,時間也慢得沒有盡頭。那個女人就在鵝黃色的花圃中,雪蓋枝撐如傘。

楚衛民聽說過,村裡人秋末時就見過一個女精神病,精神出了問題,四處遊蕩,用被子包了個蕎麥枕頭當孩子,哄得可來勁了,後來又轉悠到別的村去了。

女人根本不像他們口中說的瘋癲。楚衛民蹲下來問她在做什麼,她說,找孩子。楚衛民說,小孩丟了多久了,怕是不好找。女人淡淡地笑,翻來覆去地美麗嘆息,滿目詩意地說,那萬一真的讓我再見了呢?這世界也不大,我們兜兜轉轉。現在人都健忘,才幾年不見,大街上迎面走來,就和陌生人一樣。咦,你怎麼知道你不是我的孩子,只是你輪迴了,你忘記了?

那天冷得出奇,凍死了好多人。楚衛民把女人帶回家,回家以後他和老婆互相也不提,背對背裝睡過去。老婆的床頭放著女人手腕褪下來的翡翠鐲,乖巧的兒子從此就叫女人阿姨。楚衛民的嘴巴恐怕說不清楚什麼叫作命運,但他樸素的生活經驗是,一旦當你開始迴避它了,你就已經遇上了它了。從那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