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中只能聽到汩汩的冒血聲,氣管的嘶嘶聲。
赤鷲深吸一口氣,從地上撿個玩意拋向相反方向。
兩聲槍響。
第一聲是對方的,第二聲是他的。
肉體摔倒在地的嘭通聲,讓剩餘兩人失去冷靜,開始胡亂射擊。
一陣混亂的槍林彈雨過後,夜再度恢復了寧靜。
第54章 疾風勁草·四·奇蹟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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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鷲搖搖晃晃地從倉庫裡撞出來,跌到攝像機前,想給北百川遞訊息。卻發現鏡頭已在混戰中被流彈擊碎。只好扔了攝像機,彎著身子跑回外牆根,縮排陰影裡。
剛才這麼激烈的槍聲,都不見休和刀疤臉現身。想必這倆人已經離開了。
赤鷲心裡火燒火燎,教會究竟把北百川釣到哪裡去了?
他急得不停擦抹額頭的血,要儘快。儘快!沒時間在這裡磨嘰!可頭熱辣辣的,眼前天旋地轉,血抹也抹不乾淨。
手又不自覺地往胸口夠,只抓到一片空蕩。
他猛然回過神,脫下皮鞋,摁出鞋跟。資料卡下面壓著小小的護身符。血跡斑斑的,假緞子面料被刮絲了好幾條。
這東西太脆弱了,他現在不捨得掛在脖頸上,又不願意隨便找個地方存放,只能先藏到鞋跟裡。可總藏鞋跟裡像什麼樣子?得去做個保護用的皮套子。
在逃獄後他自己重新在護身符裡備上了止疼藥。這不像他。他以前從不藏止疼藥,只藏毒藥。是愛情把他變得懦弱了。
赤鷲摳出止疼藥塞進嘴裡,一屁股坐到牆角,抱著頭緩,等藥勁上來。
等了十來分鐘,腦子裡的轟鳴終於弱了下去,視野也不轉圈了。他拄著牆站起身,繫好襯衫釦子,把衣角塞到腰裡。給槍裝上子彈,貼著陰影往不遠處的小平房蹭。
剛蹭到平房門口,就從視窗瞥見了肖恩。
被綁在椅子上,戴著深咖色的毛線帽。旁邊站著一個瘦高的影子,正是休!
而休好似在肖恩的身上擺弄著什麼。
為什麼沒有來檢視倉庫這邊?刀疤臉呢?算了,先送這老黃瓜歸西。
赤鷲抬起手臂,瞄準。這時休似有所察,看了過來。隨後大驚失色地舉起手臂,喊道:「別開槍!」
熟悉的聲音。是布魯斯的聲音。
赤鷲瞳孔一震,槍差點脫手。他突然想要逃。他害怕面對布魯斯。
布魯斯大步走來,扒在窗框上問道:「都解決了?卡還在嗎?」
赤鷲模糊不清地嗯了一聲,不對上布魯斯的視線。布魯斯抻著脖子往他身後張望:「妮兒呢?殿後?」
血從額角往下滑。被風吹涼。滑到脖頸處已經是冰冷的。
赤鷲低著頭不說話。
布魯斯看著他,忽然明白了。抖著嘴唇,斷斷續續地問:「···屍···屍體···在···」
赤鷲搖了搖頭。
布魯斯被這個否決激怒了。又被這份怒火拯救了。他手腳並用地爬出窗框,三兩步衝到赤鷲跟前,薅起他的衣領:「沒見到屍體,什麼都不能說明!!」
曾經赤鷲厭惡布魯斯的答案。
如今布魯斯憎惡赤鷲的斷言。
人永遠無法相互理解,也不願承認別人是受難者。因為別人的水深火熱,永遠是戲。只有刀插在自己心口,才叫疼。
赤鷲含淚看向布魯斯,也歇斯底里起來:「你以為我不希望如此嗎···我不希望如此嗎!我怎麼有膽量說!怎麼有膽量告訴她的哥哥!說她為了保護我從橋上跳下去了!從開塞羅納大橋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