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水瓶裡裝著熱雞湯,北百川倒了一杯遞給赤鷲。北百川一個年輕小夥,熬的雞湯倒像是老媽媽熬出來的那個味兒。懷舊樸素,溫暖簡單的香。讓人想喝一輩子。
赤鷲靠著牆小口地抿,看著北百川卸掉臉上的易容偽裝,連同兩人的獄警制服埋到洞外的雪裡,而後又去清理礦洞裡的痕跡。
北百川終於又變回了他熟悉的北百川。
赤鷲出聲道,「過來。」
北百川不明所以,但也老老實實走了過來。
赤鷲摘了他的耳捂子,又扒拉開大衣。左邊耳朵上還貼著厚紗布,從耳朵到脖頸,半個胸膛,左手臂,全是厚厚的紗布。隱約可見滲出來的膿血。
「怎麼不換?」
「想著等到地方了再換。」
赤鷲放下雞湯,扯過藥箱,作勢就要幫北百川重新換藥。
北百川卻推拒起來:「不嚴重。等到了再換。」
赤鷲咻地握住了北百川的嘴:「別廢話。」
北百川不說話了,赤鷲也不再言語。赤鷲拆開了北百川身上的紗布。終於看清了所謂的「沒受傷」,「不嚴重」,「沒多大面積」。
耳朵沒了一大半,露著黑紅的截面。紗布粘到肉裡,帶著腐爛的腥臭。身上的燒傷很深,黃紅的膿從薄薄的血痂裡往外滲。
油燈的光一晃一晃,晃得赤鷲眼珠裡都是細小的反光。
他恨起自己起來。多帥的小alpha。明明有著光明的未來,卻偏揣著個老乾子當寶石,還把自己糟蹋成這個樣子。北百川還是年輕,根本分不清好壞。這世界上年輕漂亮的oga有多是,他還沒見過。
等處理好傷口,天開始濛濛灰起來。可風雪卻沒停,反而愈演愈烈。
北百川看了眼表,拿出指南針,再度對著他彎下脊背。
「鷲哥,走吧。」
「下山我自己走。」
「這路你沒走過。我不放心。」
這回赤鷲不再答應,背起自己的那份行李徑直走了出去。雖然瘸著,又故意走得飛快。
北百川知道赤鷲是鐵了心,只好跟上去拉住他的手。
兩人手拉手,在漫天風雪中往山下走。走過的腳印很快被風雪掩埋,前路白茫茫一片,身後白茫茫一片。
人在這天地間是如此渺小。一個人或許會迷失,會沒命。但兩個人,就一定能走得出去。
北百川拉著他,就一定能走得出去。
第39章 玫瑰葬禮·八·焚身之火
=======================================
等到監獄發覺人沒了的時候,兩人已經開車驅出了卡切斯特州。北百川的反偵察能力堪比作案老手,他在相鄰的沃爾沃州也準備了車,剛到就棄車換乘。只不過這輛車不是借(偷)的,是他買的二手(還是貸款)。以他的財力,那自然是,很爛的一輛車。
赤鷲要不是沒現金,是絕不會允許自己開著這樣一輛破爛逃跑。果不其然,在逃跑的第四天夜裡,這老爺車就拋錨在一處蘆葦地。
北百川下車掀開引擎蓋,拿著扳手開始在那裡搗鼓。赤鷲也下了車,倚在一旁抽菸。
往南走了四天,這裡的冬季也沒那麼冷了。
蘆葦黃了杆子,開出白色的花。風一吹,杆子搖晃,花散了。毛茸茸的絮紛飛起來,鋪天蓋地。就像一場不冷的,濃稠的雪。
沒有雲,月光銀涼涼的。兩柱子車燈的暖黃,筆直地打在土路上。一團團的絮子在暖黃裡旋著。
赤鷲穿著藏藍大衣,黑呢直筒褲,及膝的棕皮靴。規規整整,像模像樣。都是北百川事先準備給他的。
而北百川自己卻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