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嵐看著他眼下的烏青,心軟了,「來我房裡吧。」
黎泉沒想到岑嵐鬆口得這麼快,在原地頓了一下,才慌忙越過大包小包,從包中找出劇本,跟著岑嵐後頭去了他的房間。
岑嵐的屋子和黎泉差不多大,只是他帶來的東西不多,來得又比黎泉早一些,有些時間整理,看上去要比黎泉的屋子空曠許多。
黎泉掃了一眼屋子,頓在半個腦袋露出來的小羊玩偶上,目光微沉。
岑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忙不迭地將小羊玩偶的腦袋按回了薄被裡,薄薄的被子裡鼓著一個包,黎泉盯著那包半晌,聲音發緊,「是我送給你的……」
「不是。」岑嵐瞬間落話,「之前那個搬家丟了,這個是……有一次在外頭被一個以前的粉絲遇見,送我的,也真巧……」
「嗯。」黎泉把岑嵐的話一字一句地聽進耳朵裡,嘴上卻很敷衍,他一眼就看到了那隻玩偶的耳朵上缺了一個口,是當初鬧著玩的時候不小心剪到的。
這世上,應當再沒有一隻在同一處有著同樣傷口的殘缺小羊了。
就如同他面前這個人,這麼多年也再無第二個。
岑嵐急著把這件事跳過,搶似地去拿黎泉手裡的劇本,黎泉攥緊了手,愣是沒讓他撬開一條縫。
「黎老師……」在黎泉炯炯的目光中,岑嵐心漏跳了一拍。
黎泉借著岑嵐的裡拽了他一把,踉蹌之後,岑嵐差點落在他的懷中。
一瞬,兩人呼吸相聞,彼此就在咫尺之間。
岑嵐徹底慌了,連劇本也不拿了就想往後退,黎泉卻不放過他,攥得他手腕生疼。
他不靠近也不遠離,就維持著這麼一個親密的姿勢盯著他,岑嵐被盯得頭皮發麻。
彼此的呼吸撲在對方的臉上,岑嵐的臉上爬上一抹緋色。
他對黎泉再瞭解不過,每次黎泉做出這樣的姿勢都是想要……
腦中一片漿糊,心中也撲撲跳著,岑嵐豁出去了一般,閉上了眼睛。
他能感受到黎泉的呼吸越來越近,他的嘴唇甚至都已經堪堪碰上了他的臉頰,卻沒有再近一步。
就像是一把劍懸在岑嵐的頭上,岑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難堪地睜開眼睛,對上黎泉依舊執著的眼睛,卻怎麼也做不出自己進一步打破著尷尬氛圍的事來。
「你和虞亦清不是情侶。」黎泉盯著岑嵐的眼睛,篤定道。
像是被剝去了外殼,只剩下軟肉的貝類,岑嵐腿在發軟,聲音還打顫,卻依舊嘴硬道:「你和凌行舟也沒關係。」
他們都深知對方如果有了伴侶不會做出這麼曖昧的事,黎泉是因為從小到大的教養浸淫,岑嵐是因為他骨子裡對這種人的痛恨。
莫名地捅破了一層重逢後誤會的窗戶紙,黎泉緊跟著想要趁熱打鐵再問些什麼,卻被岑嵐打斷了。
「別問,別說。」岑嵐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下來,試圖以這樣的態度告訴黎泉自己是認真的,「就這樣。」
就這樣,不要再近一步了。
這已經破格了。
第20章 【水山】沒必要
劇本還是沒能討論成,岑嵐一個人坐在床邊上抱著劇本發呆,表面上不動聲色,內裡卻在翻江倒海。
剩下的半夜都沒能好睡,岑嵐幾乎是抱著玩偶迷迷糊糊到早上六點。
天還沒亮,岑嵐卻在床上再也躺不下去了,他起來換了身衣服,沿著路邊出去走走,轉了一圈沒找到什麼包子店——這兒只是一個活在山窩窩裡的小鎮,鎮上的人家個個都自個兒做飯,早餐店在這裡沒有半點用武之地。
岑嵐轉了半個小時,領回來一包雞蛋,他有限的廚藝裡白煮蛋應該不會翻車,墊吧墊吧就當做早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