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青聽著他們順完了劇本,點點頭,「那我們改一版,拍著試試,感覺對的話就按照這個邏輯順下去?」
他看了一眼岑嵐,笑道:「我真是沒想到,你會對農村的生活這麼熟悉。」
黎泉也跟著看過去,無論是之前拍《帝凰》他不知道岑嵐家世的時候,還是前段時間岑嵐爆出是虞家小兒子的時候,黎泉的認知中岑嵐一直是個嬌慣大的富家公子,即使中間受了些不為人知的磋磨,也不會落魄到哪裡去,可今天聽岑嵐說的這番話,倒好像是他自己親歷過林樹這樣的生活一般。
「是住過一段時間。」頂著他們兩個的目光,岑嵐怔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
「這可不是一段時間能瞭解的。」黎泉淡淡道。
岑嵐轉頭看他,只短短一眼,卻複雜又深邃,黎泉眸光一閃,還未來得及從中捕捉到什麼,就聽見岑嵐輕嘆一般地落下字句。
「大概……十幾年。」
黎泉心中一震,幾乎以為岑嵐在開玩笑,十幾年……岑嵐如今還不過三十,而黎泉認識他的時候岑嵐十八,哪裡來的偏遠之地十幾年……
醍醐灌頂一般,黎泉瞳孔猛地震了一下。
除非……從出生到十幾歲,岑嵐就是某個偏遠之地度過了童年和少年……他可能並不像是黎泉所想的那般,是一個含著金勺出生的小少爺,只要招招手,想要的什麼都能得到。
黎泉從來沒有像此刻一般覺得岑嵐陌生,陌生到他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他。
第30章 【川煙】我站不穩
調整後拍了一條,一條過。
陳留青和張雪在監視器後看了又看,都對這個改動滿意。
他們又一起對後面的劇本做了些許改動,上午一下子就過了,陳留青放了午飯,正指導著人佈景,準備拍下午小巷子裡林樹尾隨於石的戲,黎泉和岑嵐坐在棚子裡對下午的戲。
張雪的劇本初看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成長片,可越讀越發現其中的發揮空間和隱喻很大,岑嵐一邊讀劇本一邊把自己對林樹的理解標註在劇本上,不確定地都做上標記,攢個五六頁劇本合起來和黎泉討論。
他看得認真,髮絲垂在眼眶邊上,低眉順目地,少了一分涼薄,多了幾分乖順。
黎泉在喝水的間隙里正大光明地看他,他都沒發覺。
在黎泉的印象中,岑嵐少有對什麼興趣愛好,也不見他對什麼東西特別感興趣的,唯有他們當初拍《帝凰》的時候,岑嵐也是這樣看得認真。
可能是個人情緒的不同,岑嵐對一些細微的事物總是觀察細緻,很多角度也是黎泉想不到的,那個時候黎泉就曾暗自驚嘆他的共情力,好在這七年的時光並沒有將他的這份天賦抹去,反而讓他變得更加敏感,黎泉說不出這份敏感是好是壞,只能用一種複雜的眼光觀察著岑嵐。
這樣的敏感放在演員身上自然是好的,能讓演員迅速地與角色共情,有足夠的空間去發揮,入戲也更快更好,可同樣地,要是敏感過頭會影響演員本身的性格,娛樂圈中不乏有出不了戲,活生生將自己煎熬死的演員,岑嵐又沒多少演戲的經驗,黎泉怕他陷在林樹這個角色裡出不來。
黎泉請劇組裡的人喝咖啡,助理剛買回來,黎泉趁機讓岑嵐散散心,別老是鑽在劇本里。
正是午後休息時間,工作人員從棚子裡拿了咖啡都各自去陰涼處待著,等著陳留青喊開工,岑嵐去的晚,最後只剩下幾杯,他拿了一杯冰美式靠在桌子邊上喝了一口,腦中還想著劇本里的一處詞,身邊多了一個人都沒發覺。
直到外頭忽地傳來幾聲驚呼,「下雨了!」
陳留青撂下咖啡就往外跑——大好的太陽,一下雨就沒了,下午的戲還沒拍呢!
「是太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