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清爽如山澗瀑布,輕快又明亮。
這與會盟上那個霸氣狂妄渾然天成的模樣截然相反。
韓信:幼稚!
韓信心中得出了相同的結論。
軍師面前的將軍,純粹直白,又坦蕩真誠。
蓀歌瞥了一眼項羽“一般般吧。”
“不過,你為何突發奇想,將熊心獎勵給劉邦了?”
項羽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水,才開始開口“師父,熊心好歹都是楚懷王的孫子,被陳平送在了人前,那就不能再打發過去讓他繼續當放羊娃。”
“但我是不可能將這個燙手的山芋當祖宗一樣供在身邊的。”
“誰做的孽,誰自己收拾爛攤子。”
“既然喜歡冠冕堂皇扯虎皮拉大旗,那就得自作自受。”
“起義軍發展至今,熊心一分力都沒出,一場仗都沒打,就想靠著懷王后裔的血統跳出來高居人上。”
“憑什麼?憑他膽子小?還是憑他放羊放的好?”
“劉邦話說的漂亮,那就最好把事情也做的漂亮。”
項羽面上是遮掩不住的得瑟和歡喜。
這一刻,蓀歌覺得項羽就好似是開了屏的孔雀,在盡情展示揮灑自己的魅力。
嘶……
這魅力總不至於是對著她一個糟老頭子揮灑的。
偌大的營帳中,除了她,也就只有同樣風華正茂,身材頎長,驚才絕豔的韓信。
韓信?
項羽?
不可能!
正在侃侃而談的項羽僵住了,跟師父相處久了,連讀心術都不需要用,就知道自家師父的腦子裡又想了些什麼骯髒事。
“師父,喝口水冷靜一下,什麼都想會讓您消化不了。”
蓀歌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你有沒有想過,在劉邦的運作下,熊心真的能被打造成一面閃閃發光的金色大旗,吸引著楚地的百姓。”
“師父,你就別試探我了。”項羽很是無奈,攤了攤手,繼續道“師父,楚國已經亡了十餘年了,人走茶涼。”
“如果楚懷王的名頭那麼好用,熊心這些年也就不至於淪落成鄉野間的牧羊娃了。”
“不論是反秦,還是打天下,麾下之人最看重的還是能力,跟著誰能贏,能取得戰功,還能活下來,那誰就是真正的天命。”
“師父揪著我的耳朵,耳提面命了兩年多,我要是連這些都看不明白,您可能早就用長劍把我戳成篩子了。”
“還不算蠢。”蓀歌與有榮焉,頓了頓接著道“接下來作何打算?”
項羽站在堆制的軍事沙盤前“叔父想親自帶兵迎戰章邯,可我總覺得此事有些不妥。”
“我不是擔心叔父聲望日隆,而是覺得章邯此人不容小覷。”
“有了王離率領的十餘萬邊防軍支援,如虎添翼。”
“但我拗不過叔父,叔父說章邯之後,再無秦將,若不戰,他此生都不會再有機會與真正的秦將在戰場上交鋒,那會是他一生憾事。”
“前線又有新訊息傳來,齊王田儋和項佗的聯軍並沒有解了魏國之危,齊王田儋戰死,魏王咎為保臨濟城的百姓與章邯達成協議自盡。”
蓀歌皺著眉,歷史上,項梁迎戰章邯,最初的確是挫了章邯銳氣,打退章邯部隊,攻克多地城邑,擊殺秦將李由,讓一路順風順水的章邯選擇閉城不出。
但,項梁終究還是敗在了章邯手中,定陶兵敗喪命。
蓀歌很是好奇,與年少便家破人亡的項羽相比,項梁是真真正正在鐘鳴鼎食的貴族之家長成,自小便在楚國的政治漩渦浸染,可偏偏骨子裡又有不弱於項羽草莽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