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因為迴避不及,衝撞馬車入獄,斷了所有入仕的可能,才是愚蠢。
又是一字一貫……
孟浩然知道,自今日起,安州城內,無論是文人墨客,還是婦孺老幼,提起李太白的《上安州李長史書》的第一想法便是一字千文。
也許,經年歲月,又是一樁美談。
“老夫孟浩然。”
在無數人躍躍欲試之際,孟浩然淡淡開口了。
不同於李白年少輕狂的嶄露頭角,孟浩然早已詩名滿天下,無數人心馳神往。
孟浩然在此,解讀悔過書變相的成為可一場點評指教。
小小的食肆,此刻早已被堵的水洩不通。
能與孟浩然談詩論道,是人生幸事。
那些沽名釣譽無真才實學的文人墨客漸漸淪為了旁觀者,親眼見證這場學術探討。
“做學問,最是忌諱斷章取義。”
孟浩然摸著鬍子,看著在一旁奮筆疾書解析悔過書的學子,沉聲道。
時間一點點流逝,食肆內外的人卻不見少。
天色漸暗,學子們陸陸續續的將自己的見解雙手捧給孟浩然,等待著孟浩然的點評。
孟浩然見解獨到,不偏不倚,學子們心悅誠服。
這些解析,蓀歌命人貼在了食肆外的空牆上。
李太白的悔過書,從來都不是一種屈辱。
“多謝掌櫃。”
“郎君客氣了。”
此次,雙贏。
他的食肆,名揚安陸,成為無數學子文人心中的聖地。
無論是一字一貫的闊綽奢侈,還是集安陸學子文人的才思,都繞不開他的食肆。
終於體會到了一夜成名的感覺,也許用不了多久,便會暴富。
想到此處,食肆掌櫃臉上的笑容越發真切熱情,看向蓀歌的眼神熱辣辣的,似是在看財神爺。
蓀歌安頓好孟浩然,乘著夜色,獨自一人到了白兆山。
的確清幽淡雅,卻又不遠離凡塵俗世,若單看環境,也不失為一個上好的隱居之地。
靜謐,不寂寥淒涼。
月色下,清風中,李白一身白色單衣,坐於巖邊的巨石上,風拂過,繡袍鼓起,硬生生有了種弱不勝衣的悽楚感。
她眼中的李白,何曾如此?
輿論譁然下,李白選擇隱居,不僅僅是為了逃避,更多的是為了用這種銷聲匿跡的方式,釜底抽薪平息輿論。
護她,護遠在揚州城的她,不至於受到波及。
李白,從不畏懼權貴。
自始至終,李白都是那個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的性情。
可,她希望,她是李白的底牌,李白的靠山。
而不是,李白的軟肋,李白的拖累。
因為她,那個灑脫似仙人李太白,束手束腳。
“阿兄。”
蓀歌拎著親釀的酒,拾步而上。
李白身子先是一僵,然後猛然轉身,不可置信的看著那道映著月光漸漸靠近他的身影。
這一刻,漫天繁星,當空皎月,都黯然失色。
他的阿月?
那封家書,明明極盡簡短,除卻那首《山中問答》,只有寥寥數語表達關切。
沒有隻言片語提及安州之事,甚至沒有提到過隱居之所。
他的阿月,就這樣踏著月色,周身似是發光一般,來到了桃花巖,來到了他的身邊。
這一刻,李白真真切切的領悟了當年司馬承辰的那句,有阿月在身側,乃是大幸。
水中月,天上月,都不及身邊月。
他的阿月仿如真正的九天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