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照姐兒被保護的很好,尚不曾親自對抗過世情,不知做這一股逆流,要經受何種苛責。
朝朝如往昔,年年如昨日。
她苟活一日,便為照姐兒禱告一日。
“張姐姐。”
還不待李清照開口,張小娘子便接著說道“不用擔心,阿孃知曉會為我請大夫的。”
“快走吧。”
張小娘子眉眼含笑,揮揮手,示意李清照離開。
無奈,李清照一步三回頭,不停的囑咐。
“張姐姐,我等你。”
“張姐姐,求你一而再再而三,毫不猶豫全力以赴的努力活下去。”
在即將跨出門時,李清照猛的回頭,將一物塞了張小娘子,然後跑了出去。
張小娘子看著手中已有些年歲的平安符,彎了彎眉眼,笑意更深,蒼白的臉色好似都渡了一層淡淡的光。
平安符,照姐兒是祈求她平安順遂嗎?
只可惜……
遠離了張小娘子的視線,李清照眼中的淚水大滴大滴落下。
張姐姐,為何活的這般艱難。
讓張姐姐壓抑痛苦的根源,究竟是什麼。
張夫人和老嬤嬤嗎?
李清照心中沉甸甸的,望著周遭的一切,猶如一隻匍匐在地的兇獸,要張開血盆大口將人一口一口啃食殆盡。
良久,李清照擦了擦眼淚,朝著張夫人的院落走去,挺直脊背,儀態萬方,終於端端的有了官家小姐的風範。
阿孃為她著想,她也不能讓阿孃蒙羞。
如同阿孃所言,她可以灑脫不羈,恣意張狂,但這並不妨礙,但自由與禮儀並不衝突。
“阿孃。”
“張夫人。”
李清照的禮儀讓張氏挑不出一絲錯。
見李清照歸來,蓀歌鬆了口氣,施施然的起身。
好賴話,能說的不能說的,她都說盡了。
但願這滿屋的經幡,逸散的檀香,盤的發亮的佛珠,能讓張氏真的安心無悔。
“張夫人,叨擾了。”
“待連綿陰雨停,我會重修院牆。”
李清照微微福身,跟在蓀歌身後,面上半是擔憂半是猶豫,終下決心“張姐姐似是染了風寒,咳疾頗重。”
那陰冷潮溼,淒涼陰森的祠堂,實在不是久居之地。
張氏不置可否,目光淡漠。
蓀歌牽起李清照的手,嗤笑一聲,意有所指“春秋大夢尚未實現,再糊塗愚蠢的執棋人都捨不得唯一的棋有恙。”
這話,既是嘲諷,也是提醒。
到如今,她真的有些看不清張氏對張小娘子的母愛還有幾分真實。
以愛之名,行傷害之實。
一路上,李清照磕磕絆絆,帶著哽咽和擔心將張小娘子的處境詳詳細細告知了蓀歌。
蓀歌:……
刺血抄經?
日夜罰跪?
這些搓磨人的法子,究竟是怎麼想出來的。
那個老嬤嬤,怕不是冷宮出來的,專門折磨犯錯失寵的后妃,所以才如此的麻木殘忍。
張氏僅此一女,真真有些本末倒置。
“莫擔心,張夫人捨不得張小娘子病倒的。”蓀歌開解著自責惶恐的李清照,心中對張小娘子的憐憫和嘆惋越發濃烈。
那些話,足以說明,張小娘子有顆剔透的玲瓏心。
若一朝脫困,指不定當真有一番不俗的造化。
但一切的前提都是,張氏能鬆手。
只是,世人皆知,白日夢做久了,便再難承受住黃粱一夢後的失落。
張氏已經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