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堯心有幹勁兒,翌日精神百倍的上任。
當真就如劉主簿所言,如今他每日要處理和接觸的人和事物簡直不是以前西院那邊能比的。岑堯從早到晚耳邊全是嗡嗡嗡的聲音,無數的‘蚊子’圍在他身邊讓他拿個主意。
這讓他簡直是痛並快樂著。
岑堯何曾經歷過這般以他為中心的日子?整日聽著那些親切又熱情的喊他“岑大人”的聲音,便是累得腰痠背疼,他也是心甘情願極了。
他算盤撥得飛快,筆頭也寫斷了好幾根,支出入庫都得有個記賬,還要緊盯著下頭那些莊子和鋪子裡的管事莫看他年輕就糊弄他。
於是大家就都知道了,來這新任總管這裡撥個款,岑堯非得把人來來回回盤問個好幾遍,連同祖宗三代清白與否都給扒出來不可。
末了還摳摳搜搜的,直叫人出了門就想大罵一句“鐵公雞!”
偏偏還沒來得及拐彎出門說閒話,人家岑大人就提了一壺酒找上門來了。那般神仙般的人物,笑語連連的同你賠罪,溫聲細語的說什麼公務上多有得罪,還望勿怪。
怪什麼怪!之前還滿心怨念的人瞬間就改口了。人家岑大人是按規矩辦事!這辛苦操勞了一整天還要來關懷你的情緒,岑大人是多麼的心地善良啊!
不管心裡原本是多大的不滿,此時全都消散而空了。
哪裡還注意得到是不是正想要出門發牢騷?全暈乎乎臉紅通通的盯著人的臉去了,腦子裡空得一時間只剩下漿糊。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會被那張皮囊所迷惑的,只是到底人家做事周到圓滑。又是買酒賠罪,又是帶糕點和小菜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也就不好再到處說些什麼了。
頂多暗罵一句,這姓岑的實在是老實!太不知變通了!
但岑堯也不是對誰都盤問得這麼嚴苛的。除了慣例的回禮採買,每月還會有一批人拿著姒明華的令牌過來討銀子,那數額之大,直聽得岑堯心驚膽戰,偏偏他半個字都不敢吱聲。
儘管心裡又驚又怕的揣測,這錢是不是被那人拿去圈養私兵或是做什麼壞事了?但面上卻不敢表現半分,悶頭就撥款,嘴巴縫得嚴嚴實實的,生怕知道的太多就丟了小命。
好在岑堯雖然初次上手緊張了些,到底事事都親自看顧著,好險沒有弄出差錯來,倒是叫前院的人高看了幾分。原本還有些不服他的人,也慢慢的被收攏了。
只覺得這人被殿下看重也不是沒有緣由,是個手段與膽識兼備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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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有人給姒明華獻上了幾匹名馬。
岑堯記了賬,卻拿不準將這馬兒放哪兒,遂去找了一趟姒明華,準備稟報此事。哪知那平日裡任他隨意進出的大門,此時卻被小湯公公伸手一攔。
岑堯用手扇著風的動作一頓,抬頭擰眉無聲詢問。
日頭正曬,他剛從外面回來,忙得一身是汗,正想著快些遞個話就回去歇涼呢。
小公公露出頗為歉意的眼神,似是為難般的看了眼屋內,又悄聲道,“岑大人,殿下已經收回您自由進出的權利了,若是您有要事,奴才就進去通報一聲?”
岑堯扯開嘴,心下轉了個彎就明白了此舉的用意。
他冷冷一笑,然後在湯秉成期待的目光中飛快的轉為面無表情,伏身行了個禮,道,“那就.......不用勞煩公公了。”
想給他臉色看,沒門兒!
雖說進門通報乃是常理,但是以他們此時的微妙關係,姒明華做出此般舉動明顯是想要讓他瞧瞧:沒了那人的恩賞,自己一個小小的職位,原本該有的待遇是什麼樣的。
不過是想看他遭到冷待之後腆著臉往上湊的姿態罷了。
可惜岑堯此時無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