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指望一個十九歲的女孩明白這些?她怎麼可能會明白?」
二十五歲的他是現實主義者,而十八歲的她還活在理想世界裡。
是他將她從幻想打入現實,他承認,「我不應該用我的思維去衡量你的人生。」
就像她昨晚所控訴的一樣,他總是在單方面的做決定。他太自我,也太理性了。
「我習慣了站在我的角度去考慮問題,我覺得那是對你而言最好的選擇,卻沒有想過那會給你帶來怎樣的影響和創傷。很抱歉,我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
喬予潔問:「你現在自圓其說,是指望能修補從前的傷痕?你不覺得太遲了嗎?」
「這些話,我應該早一些告訴你。我後來找過你,試過很多種辦法……但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分開之後,她換掉了號碼,登出了社交網路帳號,切斷了一切他能夠找到她的方式。
她比他想像中還要絕情。
他找她,並不是想要重新開始。他們生活在不同的國度,他很清楚一段長年的異地戀,對誰都是折耗。他只想問候她的近況,偶爾送上節日祝福,像朋友一樣聊聊新生活,互相傾訴煩惱……只有這麼簡單而已。
許楷文握住她的手,說:「給我一個機會,從朋友開始。」
他的語氣是真誠的,尊重的。就像他第一次邀請她共進晚餐時一樣。
服務生送來他的咖啡,他還是一樣,會側頭望著對方的眼睛,說一句謝謝。他博愛平等,尊重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他的紳士從來不僅僅是對她。
「你現在告訴我,那只是一個謊言,我沒法接受,因為這是我相信了七年的事實。你不能不負責任的離開,然後突然出現,和我說這些,好像這七年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抽出手來,抹掉臉上的眼淚。
她也不是為他而哭的,只是想到這幾年受過的委屈,經歷過的傷情,多少次,她都想著,如果身邊有他在就好了。
可是沒有。離開他之後,她的生活變得越來越糟。她連一個可以哭的肩膀,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她每天都認命地想,大約不會有人來拯救她了。
在他們之前的那段感情裡,她一直將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
她總是要踮著腳,才能和他親吻。她不懂他愛的音樂不懂莎士比亞也不懂社交禮儀,她總是害怕見他朋友時,自己的愚昧舉動會給他丟臉。這些情緒的源頭,並不是因為他對她不好,而恰恰是因為他對她很好。
得到的越多,越害怕失去。
有時她感覺自己抓住了一顆流星,那麼快,一閃即過,能見到一次都算是幸運,現在卻躺在她的手心裡,多麼的不真實。她喜歡看星星,但從沒奢望過要擁有它,因為它太閃耀,那不是屬於她的東西。她除了享受光芒,更害怕黯然。
就像每個少女都有一個童話夢,可如果童話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反而讓她們變得不自信,開始自我懷疑——這真的屬於我嗎?
擁有一個完美情人的前提是,自己也是對方的理想情人。可她不是完美的,她總覺得自己不夠聰明漂亮,不夠豁達知性,也不夠溫柔體貼。
他們走在街上,所有人都會看他,因為他陽光帥氣,禮貌紳士,有著與生俱來的北歐氣質。而她呢?她當時只是個學業無成,毫無所長的普通女孩,沒有人教過她怎樣去平等的戀愛,她只能自己摸索。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理解,他到底為什麼會喜歡她。
這些自卑的情緒,他從來都不知道。
所以當他提出分手的時候,她覺得是了,這就是結局了,她應該夢醒了。所有不般配的東西,都無法平衡,支援不了很久的。
所以她刪掉了與他有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