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這種場合用母語交流,無疑是一件開心事,何懷民正要開口,有人已先一步遞出了手。
誰先看誰的,沒有人知道。
「你好,jessica。」
喬予潔伸出手,紅唇微微上揚,「你好。」
手心的溫度短兵相接,有暗流洶湧。
她先鬆開手,不留痕跡地移開目光,繼續同其他人微笑問候。
何琳環緊了他的手臂,悄聲問:「你認識jessica joe?」
許楷文用方才握過她的那隻手拿起酒杯,「下午的首映式,她作了自我介紹。」
何琳輕輕「嗯」了一聲,目光卻緊緊跟追著場中光彩奪目的女人,沒有鬆懈。
各種話題各式攀談,她都應對的嫻熟有佳,彷彿已與這場晚宴融若一體,每一場交談都只點到為止,不作停留,也不展露冷漠。
晚宴進行到末程,如眾人所料,那位a少東家並未再出現,流言蜚語愈加猛烈,粉底掩蓋不住女人們微醺的臉,混亂的語言交雜,內容卻出奇的統一。
「也許現在去洗手間,就能拍到他在和某個服務生纏綿。」
他的名聲未免也太糟。可即便如此,如果今日機會隨機落到她們的身上,放眼全場,只怕亦無人會拒絕。
沒有alex在場,她的存在意義式微,問候禮儀到位後,喬予潔趁著無人矚目走出會場,在法蘭西式庭院的一角尋得一處清淨。
沒人會跟著她來,卻有三兩人在樹下吸菸。
她開啟手包,發現裡面只有補妝工具,懨懨地合上。
她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困境。在法國,八點之後是買不到煙的,tabac關門,如果你夠幸運,甚至能從二黑手上買到葉子,但卻不一定能找到一臺香菸販賣機。不像國內,煙攤遍佈城市的大街小巷,終夜不打烊。
如果真菸癮難耐,就只有向路人「借煙」,實際和討要沒有差別。
奈何今晚,有人看破了她的心思。
身影漸近,帶著清淺的樹木香調,逆著夜燈遞下一包淺藍色包裝的駱駝。而丘位元就躲在雲端的後頭,等待射出那一箭。
喬予潔從裡面抽出一根,沒有抬頭,亦沒有說謝謝。
他站著,她坐著。他俯身為她點菸。
「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我?」
喬予潔淡淡道:「你的女伴就在旁邊。」
更何況,他們是什麼關係,這裡又是什麼場合。她不會自找麻煩。
也許是因為剛吸完煙,他的嗓子有些幹啞。他是想過的,如果不再遇見,那便各自安好,他會默默祝福。但若遇見,也一定要坦然,至少,應當給對方一個微笑,或是久別重逢的擁抱。
可現實的狀況並不是這樣。她似乎,對這場時隔七年的重遇心無波瀾。
她穿著露肩的禮服,裙擺夠長,但裸露在外的地方也夠多。
於是他問:「你不冷嗎?」
「冷。所以我要進去了,再見。」
煙只吸了一半,就被她掐滅在白色的砂石中。
就這麼短促,連多一秒的陪伴,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留給他。
第7章
吸完煙,許楷文平靜地回到派對上。
何琳方要問他去了哪裡,便聞到了他身上清淡的菸草味,才稍稍安心。
「是不是很無聊?」
滿場宴會,再尋不到她的身影,他隨手拿了氣泡水漱口,淡淡答:「還好。」
新買的高跟鞋總會有些磨腳,站了兩個多小時,何琳也有些腿疼腰痠,她提議:「要不我們早點回酒店吧,本就是來度假的,沒必要這麼累。」
「你爸爸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