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清臨瞬時便又提高了音量喊了一聲:「過來開門,我數三聲,三,二,y…」
「一」字沒能出口,面前厚重實木門驟然被從內拉開了——
沈渟淵站在門口,高大身影將裡面情景遮擋得嚴絲合縫,聞清臨什麼也看不到。
「聞老師,你…怎麼來了?」
四目相對,聞清臨已經從沈渟淵的眸光與聲線中,清晰窺到了這人竭力想要隱藏,卻沒能完全隱藏得住的慌亂。
且…
聞清臨視線微微下移,凝在沈渟淵脖頸胸前——
襯衣紐扣依然系在最頂一顆,但很空蕩,沒有領帶。
沈渟淵這種穿著向來考究的人,絕對不可能犯這種低階錯誤。
如果他有天不想系領帶,那就絕對不會穿像今天身上這件,明顯需要領帶的襯衣。
心尖莫名微跳,聞清臨下頜線輪廓繃得愈緊,聲線亦如此:「你在做什麼?談股權收歸問題?讓我進去,我要旁聽。」
沈渟淵沒有立刻出聲,也沒有動,而是又直直盯著聞清臨看了片刻,才終於倏然側了側身,頹然般給聞清臨讓出了一條通路。
邊啞聲回答:「已經談完了,正準備走。」
聞清臨並沒應這句話,他徑直走進了房間裡,視線落在書桌後的沈達時,聞清臨瞳孔就驟然一縮——
這還是聞清臨第一次見沈渟淵這位血緣上的父親,客觀來說,有副不錯的皮相,人過中年也依然沒有發福。
但臉上褶皺不少,眼底青影明顯,一看就像是成日思慮過深,還沒思慮好事的。
當然,現在這都不是什麼重點。
重點是——
沈達脖頸上此時此刻,有道大約兩指寬的清晰紅痕。
再聯絡起沈渟淵缺失的領帶…
簡直是在赤-裸昭示著在聞清臨趕來之前,沈渟淵曾對沈達做過什麼。
聞清臨下意識偏頭去看沈渟淵,可沈渟淵卻在他目光落過去的瞬間,罕見逃避般垂了眸。
注意到兩人氣氛微妙,沈達竟忽然「嗬嗬」笑了起來,那笑聲像是從喉嚨裡硬憋出來的,聽起來格外怪異。
笑了片刻,他忽然開口,嗓音嘶啞得像砂紙:「沈渟淵,這就是你拼了命也要護著的小情人?可惜了,小情人沒再早來兩分鐘,不然就能親眼看著你是想怎樣勒死你親生父親的!」
在沈達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的瞬間,沈渟淵眼眸神經質般微顫,他猝然抬了頭,向沈達的方向又走了一步。
那一瞬間,聞清臨清晰在他眸底,窺到了近乎能化作實質的怒氣與惡意。
很顯然,沈達也被沈渟淵的眼神嚇到了,他頓時閉了嘴,整個人都不自覺抖了一抖,慫得要命。
可聞清臨沒覺得害怕。
他只是很生氣,雖然理智上,已經大致猜到了,也能理解沈渟淵為什麼又一次要隱瞞自己。
但理智是一回事,情緒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聞清臨不明白自己究竟要怎麼說怎麼做,這人才能真正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接受全部的,真實的沈渟淵。
甚至為之著迷。
而不只是喜歡表面的「完美先生」。
聞清臨身形繃得極緊,竭力壓下乾脆抬手先揍沈渟淵一頓的想法——
人前不訓妻。
和沈渟淵這筆帳可以等回頭再算,但面前這老東西,現在絕對不能忍。
或許是看沈渟淵雖然眼神能殺人,但顧忌聞清臨在,並沒有再做什麼實質舉動,而聞清臨又一副真被嚇到了的緊繃模樣,沈達又覺得自己行了,竟又開了口煽風點火:「怎麼不繼續了?剛剛沒勒死我,是不是很遺憾?來,現在繼續,我倒要看看你這小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