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危分明極是受用地大笑起來,轉眼已然步出軒廁:“來福,隨本王四處逛逛。”
唐糖喏喏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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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禿鷲對這個嫡子一向不喜,今日見了他跑來赴宴,聽說居然還親暱地寒暄了一通,很是給了幾分好顏色。
這往北花園的一途中,趙思危就沒少說大逆不道的話:“老兒誆我說回京之後還要立儲。儲?父皇都要活一萬年了,還留個長毛的儲君給後世何用?”
“您小點聲……”
“不用,老頭子今日摩拳擦掌吃麒麟肉,沒工夫管我說什麼。”
“那也還是小點聲,這個地方隨處隔牆有耳。”
他說什麼惹怒了他爹不要緊,千萬別誤了她的事。
“老頭子對本王本來就沒有心,對趙思賢的心那是為冰所凍,故而此番本王再說什麼,他也不會怎麼樣的。橫豎都有趙思賢那個弒父的畜生墊底。若老兒心情再好些,到了夜裡,賞我喝一碗麒麟肉湯,都不是沒可能的事。”
唐糖咬咬唇:“呃……”
“來福,在你嘴裡本王可是一個魔頭,你覺得我到時喝不喝得下這個嘴?”
唐糖無語。
趙思危輕笑起來:“聽說人肉是酸的,本王嘴刁,只嗜甜。”
“誒……”
“本王並不貪多,說了再活五十年足矣,再多的話……閒極無聊,總免不了會常常娶新?娶新是不錯,哼,不過本王不懂得照應女人心思,難免遭人厭棄,到時估計光那綠帽子,恐就要多戴好幾頂,不累死也被氣死了。”
這人真是百無禁忌,唐糖都替他出冷汗:“殿下稍微盼著自己一點好罷。”
說話間北花園已然到了,唐糖放眼望那滿花園的守衛,不由心生絕望,怪不得紀陶覺得這裡無比蹊蹺,這個地方果然難破。
偏生這還不是夜裡,她只有一個白天的時間,就算那席勐能昏睡一天,開鍋煮自己的儀式也近了……
唐糖抹抹汗,正抽卻見隱隱聞見遠處陰陽怪氣的論道之聲,她立即意識到必是老禿鷲也在此間,料想紀陶多半亦是寸步不離。
她心念一動,情急之間低聲囑咐齊王:“殿下將身上佩的玉全數摘下,一併捧在手上,快!”
趙思危不明其意,一邊照做,一邊亦瞥見了緩步踱來的老頭子,示意唐糖從旁跪倒。
禿鷲見了兒子果然生疑:“思危如何也來了北花園?”
趙思危料定唐糖讓他捧玉必有因由,卻想不透原因,只喚了聲:“父皇。”
趙途玖繼而問:“何故手捧佩玉?我記得這枚玉環乃你母后所贈,你愛若至寶,輕易為什麼這會兒捧在手上?”
禿鷲一側的茯苓子見著來福公公,顯然不甚高興,卻因情勢所迫,只得幫著解釋開了:“陛下,齊王殿下昔日年少,言談中頗多毀道之辭,如今顯是開悟了。”
趙途玖不解:“道長此話怎講?”
老神仙道:“殿下純孝,顯然是要為陛下在此種玉。”
趙思危自己都是一愣,他是個出了名的逆子,孝這個字,三爺這是在罵人罷?
“種玉?朕少時倒於書中讀過那陽公種玉只說……只道那不過是個故事,卻不知世間真能種出玉田?”
紀陶假扮的老神仙偷偷瞪了一眼唐糖,對她依然留在這裡這件事,顯然十分生氣,卻也只能無奈笑著闔首回道:“中土地薄,種之不生,也是長情,故而難為陛下所見。值此沃土,玉田種下,便成福田,陛下今夜上得永生,下擁福田……自此家國鴻運自不必提,陛下可還記得那種下玉田的陽公,後來如何?”
“朕依稀記得是,雲龍下迎,夫婦昇天……”
老神仙撫須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