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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五分鐘,陸厭在沈知月的勸說下終於肯就醫,只不過還是不願去醫院,沒有辦法,沈知月只好帶他去附近的診所。
她手忙腳亂地幫陸厭止完血,網約車司機正好打來電話,少年幾乎處於昏昏欲睡的狀態。
「喂,師傅,你先等我兩分鐘,我馬上下來。」沈知月將手機夾在腦袋和脖子之間,騰出的雙手費勁地攙扶坐在沙發上的陸厭。
他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像一捧易化的雪花,氤氳著一層霧氣的雙眸如死水般看著沈知月,扯了扯嘴角,「我自己能走。」
說完,他蹭地一下站了起來,躲開了沈知月伸出的手往門外走,垂著的頭像是沒了支撐點。
沈知月從陽臺那隨便拿了一件黑色外套就跟了出去,步伐很快。
夜色似被一大塊墨黑的幕布籠罩著,乖巧的彎月今天似乎翹了班,只剩烏雲慵懶的在天空掛著。
陸厭一上車就沒了動靜。
沈知月往旁邊探視,他歪著腦袋,閉著眼,蒼白的膚色讓他看起來人畜無害,如頹敗的神秘畫作,充斥著一股脆弱感。
「沒想到,你也有乖的一面。」她彎眼一笑,湊近了看,濃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輕輕顫動似乎能帶起風,膚白如玉,如同珍貴的玻璃玉器,一碰就碎了。
「不要丟下我……」少年擰著眉頭,含糊不清地說道。
沈知月先是一愣,像是窺視到什麼秘密般掀開眼瞼,伸手用手背抵在他的額頭,感知著溫度。
他的面板燙如煉了許久的火石。
「陸厭?陸厭,你醒醒啊……」她輕輕搖晃他的手臂。
女生比常人要冰冷的手背減少了少年因發燙而引起的難受,他沒有回應,只是表情有些許放鬆。
她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扭頭看向後視鏡裡的司機,「師傅,麻煩你掉頭送我們去市醫院,我可以加錢,拜託了。」
「好的。」
計程車在下一個路口拐彎掉頭。
三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市醫院門口,司機大哥幫著沈知月將陸厭背進醫院。
傷口太大需要縫針,外加發著燒,一直到半夜十二點陸厭才從急診室轉移到普通病房,沈知月辦完住院回來,躺床上的少年依舊是昏睡狀態。
窗戶開了一個縫,冷風吹過他發皺的病號服,凌亂的髮絲被吹散,露出凝擰的眉頭,月光盈盈,沒有一寸落在他身上,反而自己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淒涼。
沈知月幫他蓋好被子,拉一旁的椅子就端坐在窗戶前。
「不要離開我……」
陸厭肯定是夢到了什麼難過的事,居然讓那柔軟的淚眼從眼皮擠出來。
他在求誰別離開呢?
在她所瞭解裡,陸厭沒有談過戀愛,可是像他這樣家境優越,相貌極好,為人又張揚恣意的痞子少年肯定會遇到很多愛慕他的人,那群人裡會不會有他愛而不得的女生呢?
到底怎樣的人會讓他念念不忘呢?
沈知月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接近太過於魯莽。
在白月光面前,她毫無勝算。
「陸厭,這可是你欠我的,以後可不能對我不管不顧了。」她起身替他擦去眼淚,背著月光,她身上的溫柔不像是裝出來的。
下一秒,她將椅子挪近些,順勢坐下並把輸液管接近針管處握在手裡,用手心的溫度替他減少輸液的難受,「兩年,我只要兩年或者更少,以後我這個騙子任憑你處置。」
……
沈知月一夜都沒有閤眼,陸厭也一直沒醒。
早晨六點半,查房的護士說陸厭很快就會醒,沈知月回想昨晚陸厭說餓的畫面立馬清醒,去廁所清了把臉就去樓下買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