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一把?”
當柳白問出這麼一句話的時候,甘羅終於甘拜下風。
他能撐到第二盤,已經算是天賦異稟了。尋常人...除卻蕭何這個實在是躲不過的,在第一盤中端的時候,大多都是投子認負了。
就這一點上,連蕭何都對甘羅欽佩不已。
“柳相,弈棋乃是閒情雅事,過多就不好了,耽誤正事兒。”
“今日甘羅前來拜訪,確有要事。”
甘羅努力讓自己神情沉穩下來,但目光掃過棋盤的那一剎那,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些許的驚恐,害怕。
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一個讀書人,一個當上了官的讀書人,能夠將下棋這麼一件事辦的這麼噁心人。
悔棋這種招數,在這位柳相的手中,就如同下棋一般頻繁,偷子,加子,甚至是拿出筆將棋子塗黑,硬說這是臥底。
這一連串的招數下來,甘羅這輩子不想碰棋了。
“好說好說。”
‘咱們嘛,都是文人雅事,既然龍慧君不願意下了,咱們說正事兒便好。’
柳白笑呵呵點了點頭,想要伸手拂去棋子,卻是拂了個寂寞。
剛剛的棋,被他推光了。
他也不尷尬,就這麼光明正大得拂了個空氣,而後沉聲道:“不知道龍慧君今日來,是要談論什麼正事兒?”
“如果是《正政疏》的話,本相自然是鼎力支援的,朝堂上很多事情,規矩還是要立的嘛!”
“按照本相的說法,龍慧君這件事兒辦的好啊!始皇陛下聽聞之後,絕對會撫掌大笑,誇讚龍慧君的。”
不知不覺之間,就連柳白,也總算是學出了點兒官場老油子的味道。
這種鬼得不能再鬼得屁話,也是張口就來,甚至連那種官腔,都跟後世某些官員的說話極為相似。
甘羅笑意吟吟看著柳白,沒有說話,只是自自己腳邊撿起一顆棋子,輕輕捻在手中。
就這麼看,夠了。
柳白嘿嘿一笑,同樣以眼神回應。
兩人比拼完棋之後,彷彿又在比拼臉皮的厚度了。
良久,柳白朝著蕭何使了一個眼色,蕭何‘啪’的一聲拍掌了一下空氣,而後訕笑道:“有蚊子。”
甘羅忍不住眼神一轉,旋即啞然失笑。
還未入夏,咸陽這個地方,哪來的蚊子?
“柳相,您若是早些出生,恐怕出使各國的事情,還落不到甘羅的身上。”
“您才是當之無愧的外交使臣啊!”
甘羅由衷感嘆。
柳白麵色一變,想到那些個說客都是臉皮極厚,顛倒黑白的主,再加上大秦最頂尖的說客張儀是個非但不要面子,而且連裡子也可以丟的傢伙,總覺得甘羅這一番話是在罵他。
“柳相,甘羅此番來,為的不是《正政疏》一事,而是想要懇請柳相一件事。”
甘羅緩緩搖頭。
“哦?那本相倒是要洗耳恭聽了。”
柳白正色,順帶著整理了一下衣襟。
一旁的蕭何也是看懂局勢,將一旁的茶水端過來,放置在二人的面前,倒是沒有退下。
他乃是左丞相府的右長史,雖說名義上是甘羅的下臣,但....在柳白的府中,還當真是有留下來聽的資格。
甘羅看著柳白,略微思索了一下,開口道:“柳相,以您如今的成就,如今的才能,能夠看得出,兒時是立過大志向之人,自然明白,年輕人都有著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如今太子東宮監國,柳相之威過盛,太子監國,難開手腳。”
“不知道柳相可否與甘羅一同,先靜靜觀看局勢變化?而後再商議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