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反對,反倒是急著感謝了?
從名義上來說,從深意上來說,這都不應該啊?
“龍慧君乃是我大秦出了名的賢人,而且是少時成名。”
“我雖為右相,但年紀尚輕,年少之時多番讀到龍慧君昔年出使,不費大秦兵卒,不禍百姓,不耗糧草,便奪得敵國城池土地,乃是天下智謀與才能並肩的典範天才。”
“今,能與龍慧君為鄰,乃是柳白榮幸也!”
“左右丞相府,皆在同一條街道,並且來往便捷,日後政務若是存在疑義之地,更能快速解決。這亦是天下之幸也。”
“唯有一點,柳白唯望龍慧君,屆時不吝賜教啊! ”
柳白幾乎是用一種感慨的語氣將這一段話緩緩開口說出,
那雙眸看向甘羅之時,滿是真誠。
他是真的覺得甘羅厲害,倒不是說奪得城池什麼的,畢竟他的爺爺白起,這一輩子攻佔的城池,數不勝數。
甘羅最厲害的是....用政治手段完成了戰爭才能達到的作用。
無形之中,契合了後世的政治觀念: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戰爭從來都不是目的,只是實現政治目標的手段。
只要能不驚擾百姓,柳白就認他的功績。
甘羅緩緩轉眸,看了一眼柳白,面上表情卻是沒有絲毫變化。
算不上惺惺相惜,但....周勃的描述,沒有讓甘羅失望。
這確實是一個有可能超越,或者說已經超越了自己的年輕人。
大秦有柳白,甘羅覺得很好。
嬴徹看著柳白,心中陡然之間有種不太對勁的感覺,但也沒有細究,只是深吸一口氣,笑著開口說道:“請龍慧君入座。”
甘羅拜謝,緩步走到柳白的身旁坐下。
“龍慧君,既然如此多年不見蹤影,不聞訊息。”
“為何如今來到咸陽?”
柳白輕聲開口。
有一種搭話的感覺,甚至是....若是尋常人聽到這樣的詢問,會覺得有點冒犯。
但....兩個聰慧已經冠絕天下的人,對於這一番話的理解,卻是另外一番模樣。
甘羅明白,柳白是想要提醒如今咸陽多事,也當真是疑惑自己為何出來出任左相。
天下人都覺得丞相之位,位高權重,為之追逐。
但只有柳白和甘羅這兩個丞相....對其沒有太多看重。
甚至...在柳白看來,丞相之位,應當算是甘羅的一種負擔。
甘羅沒有看柳白,而是雙目看向那麒麟殿內的柱子,答非所問得說了一句:
“我本想在這個春天就死去的,山花爛漫,我想要走出我的石室,在那花叢之中,安靜得閉上眼睛,然後再也沒有山風、江河、湖泊、藍天,更沒有權謀、心計、叵測、陰毒。”
“可在春天的最後之時,有人在我的石室之中,將一件青色麻質的外服披在我的身上。”
“我沒有感覺到冷,但覺得....或許在下一個春天初來之時,應當能夠抵禦冬去的遺寒。”
“那....”
“我還是先活到春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