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此話說出,饒是甘羅都是眉宇一皺,緊接著他笑了。
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欣賞與讚美。
將兵家之中的‘聲東擊西’應用到朝堂政鬥之中,但又並非完全是如此。
其中還夾雜著‘順勢而為’的道家思想,無論是怎麼做,這位柳相在此番政鬥之中,定然是處於極為有利的態勢。
從來都沒有人,能夠做到如此的程度!
甘羅對於柳白的‘天才’從來沒有過分毫懷疑,但怎麼也沒想到,這是一個做一件事都能夠將諸子百家思想融會貫通的頂級天才。
這一刻,他甚至是看到了無數賢人站在柳白的身後,就這麼面色平靜得看著他。
“龍慧君,您這初歸咸陽,現在又是左丞相,太過勞累不好啊。”
柳白嘴角微微勾起,輕輕開口。
一個‘左’字,咬字清晰。
笑裡藏刀,最為狠辣的計策,卻是隱藏在這溫柔關心的話語之中。
朝堂文武盡皆傻眼,看著柳白甚至覺得有點兒離譜。
怎麼有人能做到這種程度?分明是將甘羅的左相權利架空,還要作出一副‘本相真的是在關心你啊’的姿態?
這已經不是要臉不要臉的問題了,這壓根兒就是騎著甘羅的臉,在朝堂之上耀武揚威啊!
“柳相亦是初登右相之位,甘羅不才,若是連丞相府政務都要柳相代勞,落在天下人耳中,豈不是落了個讓年輕人勞累的罪名?”
“柳相肩膀上擔著的,是我大秦的九州萬方,若是累壞了身子,甘羅方才覺得罪過深重。”
甘羅迎著柳白的笑容,竟是在言語之上沒有分毫落下風。
他本就是說客出身,論起伶牙俐齒,能言善辯,甘羅並不覺得自己會輸。
“可本相當大秦左相可是很久了。”
“要不?”
“龍慧君,你我二人一同上疏正在東巡的始皇陛下?您來當右相,本相去當左相?”
柳白輕笑一聲,乾脆以退為進。
但他這一手以退為進,卻是與以往朝堂之上的對手們以退為進截然不同。
甘羅根本就沒有順著自己的‘退’而邁步上前的機會。
大秦右相,他甘羅今天敢接過去,明天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就敢罷工!
為何?
百官之首的位置,代表的並非只是丞相這麼一個位置,代表的是身上到底干係著多少與大秦相干的國事!
柳白今天從右相的位置上被貶,三天之內,訊息便會傳遍整個大秦。
五天,墨家一系列的軍械工坊會停止製造,舉賢堂造紙會停下,收攏流民,開墾荒地的一系列政令,都會停滯。
屆時民心四起,在大秦方才一統天下這麼短的時間之內,百姓們對大秦為數不多的信任將會一瞬之間煙消雲散。
而甘羅非但不是一個合格的百官之首,更是天下的罪人!
如此一招,即便是甘羅巧言,也難以應對,面容上竟是升起一抹罕見的凝重。
他在評估。
或者說甘羅在思考。
他考慮的已經不是自己會不會被架空的問題了,對於這柳白來說,這件事算不上什麼太大的難事,畢竟治大國如烹小鮮,他這個‘巧婦’,在手底下沒有可用的‘米’之時,也難以作出什麼像樣的飯菜來。
他考慮的,更多的是自己被架空之後,在柳白麵前到底是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分量。
是柳白完全無視自己,而後放手施為?
還是說稍稍忌憚?
即便是甘羅這麼一個沉靜捫心過的天才,此刻也是難以捉摸出柳白的性子來。
這個傢伙與其他人,太過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