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羅離開了東宮。
既然太子都已經將話說完,並且沒有聽他說的意思,他自然不會待下去。
但....太子最後所言的一字一句,他都在細細咀嚼。
隱約之間,他能夠感覺到,這位太子殿下佈局宏大,而這一次說話,是這佈局之中極為重要的一環。
不過....
甘羅露出些許苦笑,微微搖了搖頭:“柳相,您的學生,當真是與您極其相似啊!”
一對師徒,佈局都是相似無比,喜歡一環扣一環,不到最後時刻,誰也不知道佈局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這樣的佈局,固然精妙,但...難就難在,每一個環節都要如同自己的預料,不能出半分差錯。
佈局如下棋,落子出差,棋局豈能勝?
甘羅深吸一口氣,索性走出東宮。
...
“殿下。”
白純跟著嬴徹走入內殿之中。
“小白,你應該去送送龍慧君的。”
嬴徹背對白純,忽然開口,語氣有些許複雜。
白純微微一怔,抿唇不言。
送一送甘羅,這自然是有好的,最起碼能多說幾句話,多學一些也好。
但....白純心虛。
他在太子到來之前,與甘羅說了這麼多,現在真的是本能得不去送。
“你的心思,孤明白,即便是沒有密衛時時查探,孤也能從你面上看出來。”
“你不是一個藏不住事情的人,但...你藏的本領對於孤來說,差了點火候。”
“偏向於老師?這沒有錯。”
嬴徹緩緩開口。
說出的話,聽在白純的耳中不啻於平日驚雷。
他幾乎本能得就想要解釋。
可嬴徹繼續開口:“這些小事,孤不會計較。”
“方才說讓你應該去送一送龍慧君,其實是想要讓你做一點事情。哪怕只是牽馬,陪同走一段路,甚至是為龍慧君拂去馬車上的浮塵,都是好的。”
“小白,就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 你其實應該萬分感謝龍慧君。”
莫名其妙的話,但不知道為什麼,白純卻是聽出了些許悲傷的意味。
“龍慧君....”
嬴徹輕聲呢喃了一聲,隨後擺了擺手,示意白純退下。
白純微微一愣,覺得自家殿下最近愈發古怪,但依舊是行禮退下。
嬴徹微微抬眸,眸中淚光盈盈。
....
奉常府之中,張成權腳步飛快地朝著一個堂衙走去。
來往的官員看到後,也對於這位禁衛‘探望’見怪不怪了。
張蒼這位科舉狀元,在咸陽之中,能算得上是好友的,也不過就是這麼一個傢伙了。
然而....
不少官員嘆了一口氣,看著張成權也是覺得這小子不錯。
張蒼這愣頭青都衝撞柳相了,這張成權也沒有‘避嫌’,算是一個好人了。
“張蒼!”
“快!”
張成權上氣不接下氣,可想而知這一路上到底是怎麼跑快的。
“發生什麼事兒了?”
張蒼抬眸,看著張成權輕聲開口詢問。
他的面上沒有半分在朝堂之上發聲不利的沮喪,更沒有對於以後可能被柳白穿小鞋的擔憂,反倒是多了幾分李耳口中‘上善若水’的淡然之感。
可他的右手卻是十分自然得將筆放下,而後倒了一盞水,遞了過去。
“咕咚!”
張成權感覺自己的嗓子眼兒在冒火,直接一口喝乾水,而後快速說道: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