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並沒有說自己屬意哪位公子,只是交代了蕭何一些事情之後,便獨自回房間去了。
至於什麼事情,無外乎就是讓蕭何派人,通知各個朝臣,明日正常上朝。
除此之外,特意點出,派人去咸陽府衙,讓咸陽令將閭採取舉措,一定要安定人心。
朝堂上面的變動,柳白不願意影響到普通的百姓。
可這麼大的事情,民心浮動是必然的,他能夠做的,也就是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去安撫。
一定要快。
太子監國而身死,這件事影響力之大,會讓整個天下都為之震動。
房間之中,柳白反倒是沒有躺下休息,只是一步一步,慢慢走,伸出手慢慢撫摸房間之中的每一個陳設。
他很留戀。
很留戀自己在大秦的這些時日。
經過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的老人告訴他很多很多的道理,自己也有了天下間最好的學生。
可
柳白卻是發現,原來人並不可以改變一切他不想要出現的事情。
一個人,是渺小的。
但他知道,華夏族群,是偉大的。
自怨自艾,沒有任何意義,只有抬起頭,看著前路,才是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真的能重來的話,我會在懿文宮多講講課,哪怕只是帶著你們到城外踏青。”
柳白輕聲開口,將案桌之上放著的奏疏緩緩推到一旁,就這樣一個人坐著。
沒有人能看到,這位大秦右相的心中悲涼與孤獨。
因為柳白,將這些東西,都只藏在自己的心中,不願意讓任何人看。
時間悄悄流逝。
柳白在房中一直坐著。
直到深夜,陳嬰敲門,將王翦所寫的《致仕疏》送來,並且表情上有些許猶豫。
柳白知道,肯定是蕭何讓陳嬰詢問,是否要議事。
“回去休息吧。”
“睡一覺,今天的事情就都過去了。”
“明天,才是我們要考慮的事情。”
柳白如是說,拍拍陳嬰的肩膀,而後關閉了房門。
陳嬰呆呆站在門口,身子有點兒僵硬。
他感覺,自家少爺,好像越來越不開心了。
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就這麼看著。
“老將軍,您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看著手中的《致仕疏》,柳白苦笑一聲。
這就是默契。
如今的柳白,已經能夠在這些事情之上,達到了和王翦、李斯這些老狐狸的同一層次了。
或者說,他將局勢看清到了一個尋常人根本無法理解的程度。
王翦站隊太子,並且在刑場之上,朝著龍且射出那一支箭。
並非單單只是執行太子的計劃而已,而是他王翦的離開。
這位武成侯,將王家的榮耀扔去,只是為了配合太子的計劃,讓柳白成就真真正正的文武雙全。
執掌虎符,那麼如今在咸陽城之中依舊有始皇旨意的王翦,便成了絆腳石。
而那一箭,就是最好的離開的理由。
在人際交往之中,這種做法叫做賠罪。
一個早早就計劃好,確定好的賠罪。
柳白只是無奈苦笑一聲,將那封《致仕疏》放在一旁,而後長出了一口氣。
之前,他覺得自己沒有做好,才會讓陽燁如此勞累,無法看到大秦盛世。
如今,自己可以接過李斯身上的重任,接過王翦肩上的重任,他覺得很好。
讓這些老臣,可以輕鬆一些吧。
“該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