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永遠不會因為事情的發生而延緩流動的速度。
無論咸陽城之內的任何一個人忙碌任何一件事,時間依舊緩緩流淌,直至夜中。
亥時。
芥走入昭獄之中。
這位禁衛頭領,面容之上滿是愧疚,也帶著些許的手足無措。
“柳相,東西帶來了。”
芥開口,有些緊張,生怕柳白問他一些問題。
如今的丞相府,已經被禁衛給包圍,太子更是下達了咸陽戒嚴的詔令。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柳相開口問他,他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
實話實說?違抗了太子殿下的詔令,這真的就是將他的腦袋給扔出去了。
可若是隱瞞不說,芥又覺得自己的良心過意不去。
身為禁衛,他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無視百姓的心思。相反,他看到了大秦許多百姓,因為柳相能夠吃飽穿暖。軍伍之中的許多袍澤,也因為柳相弄出來的一系列軍械,戰力大增,說不得以後能減少多少傷亡。
他是由衷得尊敬面前這個關在牢獄之中的人。
咬了咬牙,他決定了。
如果柳相問起來,他就實話實說。且不管自己以後如何,至少他覺得心中坦然。
“幸,當時是在這間牢獄自縊的嗎?”
然而柳白卻是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背對著芥,光是身影都能看出幾分憂傷的意味。
幸,這個微末小官,在朝堂之上公然反抗太子,並且叱罵他柳白。
這樣的人,關押自然要用最高的標準。
昭獄之中這個‘獨間’,當時便是禁衛入駐,嚴密看守。
可這個硬骨頭的老頭兒,依舊是自盡身死。
“是的。”
芥微微愣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
緊接著,他便看到了柳白緩緩轉過身。
月光之下,這位柳相面容俊秀得彷彿連那高窗之上的明月,都是老天爺為之點綴的風景一般。
俊秀清逸,身處牢獄之中,不見分毫窘迫,反倒是在周邊糟糕的環境之下,有月光映襯,顯得更加脫俗。
謫仙人。
芥腦海之中不自覺得冒出了全天下公認的稱號。
可
容貌,向來都是柳白最為不值得說道的一個地方啊。
“放下吧。”
柳白看了一眼芥手中提著的東西,輕聲開口,竟是有點兒溫柔。
分明死期將至,分明身陷囹圄,可柳白對於這個看守著自己,明天說不得還要將他押赴刑場的‘獄卒’,依舊沒有半分怒火,甚至都看不出柳白此刻心境有任何的起伏波瀾。
“是。”
芥將手中的東西透過牢獄的柵欄,輕輕放在地上。
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動靜過大,驚擾了這個全天下都應該感謝的人。
柳白撩起自己的袍服,而後輕輕蹲在地上,將裡面的東西拿出。
蠟燭、紙錢。
弄這些東西不容易。
不是大秦報社聽聞這是柳白要用而不給,而是芥在大秦報社,面對著這麼一群身穿文衫,卻是一副要吃人模樣死死逼問如今柳白境況的報社人員,還要守口如瓶。
很難,也很累。
“謝謝。”
柳白的聲音依舊輕柔,伸手親自將紙錢一張張撥弄開,又將蠟燭放置在地面之上。
芥微微猶豫,終於下了狠心,開口道:“柳相,您不問外面咸陽城發生了什麼嗎?”
“您不問丞相府如何了嘛?”
“您”
他已經決定了。
要